央甚至可以说是他除了父亲母亲和伯父外,和他交流最多的人。
但乾荒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体会到了“你以后就懂了”是什么意思。
当他们站在人群中看着黄帝与炎帝向上天祭拜的场景后,便眼睁睁地看着祭台之上被推上一个年轻的姑娘。
央抿起了唇,小声对乾荒说:“你认识她吗?”
乾荒下意识摇了摇头,但随即他反应了过来,不太确定地问:“我应该认识她吗?”
央再一次压低了声音:“她是你的一个姑姑,叫嫣。”
乾荒:“……”
乾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央说了什么:“她、她是谁?”
央扯了扯他的手,乾荒才意识到刚刚他的声音太大,已经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央连忙拉着乾荒远离人群,到了一处僻静之处,才说道:“她就是你的小姑姑,她的生母是方雷氏,黄帝的女儿。”
乾荒都怔住了:“爷爷……用他的女儿祭祀上天?”
“那不然呢?”央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反问,“他就是靠着天神的帮助才打败了我的父亲的,自然要对天神毕恭毕敬。”
“而且我听说……”明明周围没有人,央却依旧将自己的声音压低到几乎听不见,“黄帝能和东皇太一交流。”
东皇太一,传说中天界地位最高的神。自远古神都消散在人间之后,东皇太一就成为了神的首领,主管天地之间的一切。
黄帝能和东皇太一直接对话?
乾荒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记得,他听到的其他版本都是东皇太一十分高傲,一般都不接受人类的祭祀。
乾荒见状也压低了声音:“你这消息靠谱吗?”
没有对猜测爷爷八卦的不好意思,只有对八卦的渴望。
央小声道:“靠谱的,我爹背后就是这么说的。”
说着,央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祭台,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你觉得,他们这么做……对吗?”
乾荒下意识顺着央的目光看去,就见不远处的祭台上已经被点燃了火把,嫣被绑在十字架上固定在火堆的中间,已经被熊熊燃烧的大火熏的睁不开眼。
没过多久,乾荒的耳边响起了嫣惨烈的叫声。可没有人为嫣的悲惨遭遇而心生怜悯,他们只是跪了下去,借着这个祭品向天神祈福。
乾荒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心中涌现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央回到了他的父亲那里,乾荒则被玄嚣发现,被丢回了归墟。
但是每过一阵子,央总是会来找乾荒玩,玄嚣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离开的不久就不管。
干涩的音符在指尖流泻,像是木匠在拉大锯。乾荒撑着下巴,在想央什么时候会再来看他。但归墟外的雪落了一年又一年,乾荒却很久都没有见到央了。
他想去找央,却忽然发现,他除了央是炎帝的儿子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如何联系央,也不知道他该去哪里找央。
央在姜水吗?还是被炎帝分封到了其他的地方?
乾荒对此通通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乾荒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和央之间好像没有羁绊,就像连接着春风和秋雨的,是转瞬即逝的夏天。
“哎呀,好难听的声音啊,想什么呢?”
一道女声传了过来。
乾荒转头看去,就见来的人穿着一身麻衣,长发顺滑地垂在脑后,皮肤像是流动的蜂蜜。
“姑姑。”
她叫魃,是嫘祖的女儿,乾荒的姑姑。
魃笑道:“我一进归墟就听到你这和锯木头一样的琴声,还以为你去当木匠了。”
乾荒尴尬地笑了笑。他张了张口,想问一些关于央的消息。但话到了嘴边,他却又尴尬地停住,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你想问你那个小伙伴为什么不来看你,对吧?”魃笑他,“我看你是被他勾了魂儿。”
乾荒的脸上瞬间变得通红,但想要知道央的下落的心压过了羞涩,乾荒还是张口问道:“姑姑,央怎么样了?”
魃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她原本带笑的脸上现在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笑容,让乾荒觉得比归墟之底的海水还要冷。
乾荒的心瞬间就怦怦地跳了起来,语气干涩地问:“姑姑,央他……”
魃面容复杂:“央背叛了父亲。”
乾荒一时之间没能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问:“姑姑,这是什么意思?央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魃摆了摆手,示意乾荒坐下。待乾荒坐好,她才继续开口说道:“央背叛了父亲……不止背叛了他的父亲,也背叛了我们的父亲。”
乾荒:“……”
您好姑姑,你爹并不是我爹。
但现在不是纠结谁究竟是谁的爹的事,乾荒的眼底闪过焦急,语速也在加快:“姑姑,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快点告诉我吧。”
魃目光复杂,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知不知道,央……不喜欢祭祀。”
乾荒凝眉:“知道……怎么了吗?”
不止央,他自己也不喜欢祭祀。乾荒至今都忘不了那些活活烧死的人死前的嚎叫。
吕部落的琼,他的小姑姑嫣……这些都是因为祭祀而被活活烧死的人,乾荒忘不了她们死前的恐惧。
似乎只要一闭眼,乾荒的眼前就会出现这些人扭曲的面容和痛苦的声音。
央……难道是对这种陋习发起了挑战?
乾荒的心底不由着急起来——正如央当初劝他的一样,乾荒现在已经知道了对祭祀发起挑战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一旦央反对祭祀,乾荒甚至无法想象,央会遭遇什么。
乾荒深呼一口气稳住心神,问:“姑姑,央他……”
魃幽幽地说:“央举起旗帜反对炎帝和黄帝的统治,宣布要废除祭祀。为此他离开炎帝建国,自号……蚩尤。”
第249章
乾荒走了不知道多久, 终于找到了央。
央见到乾荒的时候,看见的是乾荒身上破破烂烂的麻衣和已经被飞灰沾染的长发。
而相对的,央却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麻衣, 白皙的皮肤被天上的太阳一照,竟然隐隐闪着光, 整个人干净到一尘不染。
央扶起乾荒,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乾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也不提这一路上遇到的艰辛。他只是抓着央白皙的手腕,问:“我听说你反叛了炎黄二帝, 自成一国了, 是吗?”
央的身体刹那间僵硬起来。乾荒正握着他的手腕,一下子便感受到了央身体的变化,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乾荒是双手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央,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那是神!”
央抿起唇, 一把甩开乾荒的手:“你来就是质问我这些的?”
“我……”
乾荒的话未说完,央便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是又如何!”
“神又如何!”
央近乎咆哮。
他的声音应和着猎猎风声,震的乾荒的耳朵都有些发麻。乾荒听见央可以称得上是愤怒的声音:
“他们是神,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他们是神, 就可以肆意地将人类定为祭品吗?”
“他们是神, 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享受人类的供奉吗?”
“你去问一问,有多少人因为这些所谓的神失去了父母兄弟!”
“乾荒,你自己也经历了亲姑姑被祭祀的痛苦!”
乾荒的脸色瞬间雪白一片。他至今也忘不了亲人被献祭的感觉,即便他甚至不认识嫣,但一想到一个和他流着同样的血的女子就因为一句“祭神”就要被活活烧死, 乾荒的脸色依旧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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