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吊自杀!”林彬倏地睁眼,“声音,以及声音的间隔,应该是上吊者踢到椅子以及上吊气绝的过程。”
“现在?!”我第一反应是要救人。
“不是现在,而是在特殊的时间段里,自杀者的魂魄会在死亡地点重复自杀时的情形,比如上吊的就反复吊死,割腕的就反复割腕,所以说自杀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直到凌晨五点,一切又归于平静,我和林彬立刻退房出去找莫宁。
果然莫宁把她的车开走了,林彬也给莫宁打了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我快速思考了一下,开车载林彬去小道西,其实莫宁回小道西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莫寥在小道西,我就可以拜托他找莫宁。
我们到小道西是五点四十,已经有老头老太在筒子楼底的院子里晨练了,有个老太用平合话叫住我:
“哎!你是阿宁的男朋友哄!紧久某看你影嘞……”
“最近没影(没空),嘿嘿……”我随口搪塞道。
林彬朝我投来怨妇般的一瞪:
“什么情况?”
我尴尬地将林彬推上楼梯:
“有空再跟你解释,先去找人。”
我家住418,莫宁住416,莫寥住414,这个点我敲莫寥家门的危险程度不亚于给鳄鱼刷牙,我直接敲416的门:
“阿宁,阿宁你在吗?”
416的门没开,出乎我意料的是,414的门开了,漆黑的门后伸出一只写满黑色符文的、肌肤白得趋近透明的手臂,将我朝房间里猛拽过去。
第38章
“喂!”
等林彬反应过来要拉住我时门都关了,林彬在外面用力擂了两下门板:
“林双全你没事吧?!”
“我没事!”
屋内暗不透光,我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况,但对方只是把我拉近房间里关上门就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我试探地叫了声:
“小莫弟弟?”
由于在黑暗中视觉功能减弱,我的听觉变得更加敏锐。对方与我距离很近,我试图伸手去触碰他,手腕却被猝然握住,这人力气大得不可思议,像把冰冷的铁我怀疑他捏碎我的腕骨就像捏碎薯片一样轻而易举。
“你是谁?”
我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和莫寥截然不同的气场,是一种更威严傲慢、高高在上的疏离。
“林双全。”
这道声音仿佛是从深邃不见底的洞穴深处传来,呼唤我的名字,极其低沉旷远,每一个字都像是直接侵入到我的大脑里,带给我一种巨大的、倾压的极度恐惧,这种恐惧的根源很模糊,纯粹是我的本能在警告我,这绝对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存在。
“他快死了。”
我蓦地一怔,心脏像停电后的电梯一坠到底,我张了张嘴,喉咙发涩地问:
“……因为我?”
“想要他活,你得还给他半条命。”
他松开了我的手,随后黑暗中响起火柴头与磷纸时的摩擦声,橘色的火焰在黑暗中燃起,火光中赫然是一张贴满密密麻麻黄符的脸!五官全被黄符遮挡得严严实实!我吓得连连后退。男人将蜡烛点燃,借由旺盛的烛火,我惊悚地发现,这具完全□□的躯体上,每一寸皮肤都写着黑色符文,右耳的铜钱耳坠随着他的动作而轻微摇晃,这是莫寥的身体,但此刻有什么东西正附在他的身体里。
“今天晚上12点前再来找我,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在莫寥身体里的东西是鬼是神,如果是邪祟要害莫寥呢?
“你可以不信我。”
他沉沉地笑了,分不清是轻蔑还是怜悯:
“你先去找莫宁吧,她在废弃工厂。”
说完“莫寥”便吹熄了蜡烛,我再度落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我一被“莫寥”推出门,林彬叼着烟迎上来,我瞥了眼他脚下,散落着三四个烟头,看不出来他烟瘾还挺大。
“回废弃工厂,阿宁在那边。”
林彬快步跟紧我:
“怎么表情这么难看?阿宁发生什么事了?”
“……”我搓了搓脸,疲惫地叹了口气,“没,先走吧。”
林彬嫌弃我疲劳驾驶,我就把车给他开,六点出头天才刚蒙蒙亮,平合的冬天几乎不出太阳,天空像是隔着片毛玻璃模糊不清,让人心情莫名压抑,我和林彬一路上都沉默无言。
“有人。”
林彬忽然减缓车速,我向远处望去,工厂门口除了莫宁的车,还有一辆黑色轿车,这是小明的车,为什么小明会在这里?是和林老爷一起来的?边上还有一辆面包车,不知道车主。
再开近些可以听见工厂里传来一群人嘀嘀咕咕敲鼓打锣念咒的声音,似乎正在举行法事,一路上全是散落的黄纸钱,工厂门口用水浇出一道造型怪异的符咒。
“我们现在进去会不会打扰他们做法?”我不解地问林彬。
“你问我我问谁。”林彬又点了根烟,坐在驾驶座上焦躁地抽了起来。
“先等一会?”
法事举行时都会有诸多禁忌,比如做法时不能被人打扰、做法时不能开口说话、不能随便提起逝者的姓名等等,越是大型的法事就越讲究,如果有人贸然闯入干扰或破坏了法事,不仅法事会失败,甚至闯入者也会惹祸上身,严重的还会暴毙身亡。
林彬难得和我达成一致共识:
“先等一会看看情况吧。”
我和林彬在等待的过程中,工厂内时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极其尖锐凄厉,我有点动摇了,想下车去偷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如果里面举行的是□□仪式怎么办?”
林彬语气很冲地质问我:
“你几个意思?””
“你别激动啊我只是猜测,再说了,阿宁也不一定是在里面……”
就在此时我的手机震了一下,有人给我发微信消息,点开一看是莫宁:
-你们马上离开
我秒回她:
-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莫宁并没有回答我,只发来两个字:
-快走
我把消息拿给林彬看,林彬二话不说把车调头开走,我让他开回派出所。
抵达所里才七点,我看值班室的门开着,以为顾还在里面,喊了他两声无人应答,把我吓得不轻。我真的怕了,赶紧跑上二楼,原来顾还躺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睡着了。
因为顾还长得高腿长,沙发里塞不下,只能搭在沙发扶手上,看得出他睡得不太安稳,两条英挺的浓眉拧成结,大衣把身体包裹得很紧。
我脱下自己的外套,刚要弯腰为顾还披上,顾还倏地从沙发上坐起,冰凉坚硬的管状物用力抵住我的下颚,顾还宛若一只面露凶光的巨型警犬:
“谁?”
“我。”
我配合地举起双手,顾还立刻放下枪关切地问东问西:
“‘喊魂’喊得怎么样?成功了吗?全哥你怎么脖子受伤了?咦诶你的衣服好脏啊是在地上打滚过吗——”
“事情很复杂,我想想怎么跟你解释。”我这一晚上好像干了一堆事情,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干,几乎都是在做无用功——不过我的人生基调就是这样,哈哈。
顾还从柜子里取出医药箱用酒精给我消毒,酒精喷到伤口上我才感觉到辣辣的疼痛,应该是我和林茵雅一起滚下楼梯时划伤的,幸好天气冷风大把我吹得都没知觉了,顾还还要用绷带在给我包扎,未免有些许的夸张了:
“伤口真有这么深吗?”
顾还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放到我面前:
“你自己看。”
我抬高脑袋左右晃动了一下,其实伤口不深,就是简单的皮外伤,不过口子有点长视觉效果上是有点渗人。
这时手机画面里出现林彬的身影,他瞥了我一眼又退出画面外:
“我打扰到你自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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