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让莫安闭嘴。
莫寥开车载着我和莫安回到小道西筒子楼,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把证据藏在你家里?”
莫安瞥了我一眼:
“准确来说,是你家里。”
“我家里?”
我家只剩下两口香喷喷的棺材,还有救莫寥的那个棺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家具,甚至连把椅子都没有,证据会藏在哪里?砌在墙里?埋在地板下?
或者是……记忆如同跑马灯在脑海里飞快闪回,有时最显眼的反而往往容易被忽略——
“在棺材里。”
“你还挺聪明。”
莫安不知道是夸我还是损我。
所以棺材才会那么香,应该是做了某种防腐处理,而且做工精湛的棺材可以防蛀防潮好几十年,抛开传统忌讳单纯从实用角度而言,确实挺适合储藏物品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梅阿婆准备的,你们搬离平合时把钥匙给了梅阿婆,梅阿婆就在你家放了两口棺材,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她临终前告诉我,如果知道杀害莫姨的凶手是谁,就把这两口棺材打开,里面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也是你回平合开始调查后才反应过来的。”
我想不通:
“那为什么你不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或许这样我们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莫安的回答神神叨叨:
“打开棺材的人不应该是我。”
莫寥从后备箱里取出两根撬棍,还递给了我一根,怎么,莫安力气不够大没办法和莫寥一起打开棺材,所以要我来开?
我们来到418,房间里原本莫寥躺的那口棺材已经被清理掉了,只剩下最初的两口棺材,房间里弥散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我和莫寥一起把棺材撬开,一口棺材里放满了牛皮纸文件袋,我的左眼皮时不时地抽搐着,怀着极其怪异的预感撬开另一口棺材。
这口棺材里很空,只有一张放在透明CD盒里的碟片。
第63章
由于贮存得当,这盒光盘非常崭新,连透明CD盒都泛着干净的光泽,是怕纸质被销毁所以还刻录成光碟做两手准备吗?接下来我面临着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这些文件要怎么处理?之前这些证据都藏在棺材里,作为无人知晓的、真正意义上的“秘密”,然而当一个秘密被人知道,无论知道这个秘密的是一个人还是一万个人,就不能再称之为秘密。
把这些文件全部搬走?放哪里也是问题,又觉得放哪里都不安全,思来想去还是先放418。至于光碟,不知道是CD还是DVD,我还得找个播放器材放碟片……我记得所里办公室的电脑有自带DVD光驱,应该可以播放碟片。
外面天应该完全黑了,418里没有灯,只能靠走道灯照明,我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我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问莫寥,干爹,我能不能去你家?莫寥冷漠地同意了。
我赶紧装出一副可怜样问莫寥,干爹我能去你家吗?莫寥冷漠地同意了,我厚着老脸和莫寥一起把文件吭哧吭哧全部搬到莫寥家,还点了根香给柜子上的各位神明们问好,尤其重点感谢三太子的关照。
我打算通宵把这些文件看完,光碟的内容明天回派出所用所里的电脑看。
搬完文件莫寥就去洗澡了,莫安帮我一起用手机把每页内容都拍下来,这些文件非常详细地记载了福贵园在全国各地多处地产开发背后触目惊心的权钱交易,背后涉及到的人员之多事件之复杂完全超出常人想象。
当年我和我爸关系有点一言难尽,我不知道这算叛逆期,还是对父权意识的觉醒,我一直认为他对这个家缺少关心和陪伴,这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时至如今我才了解父亲这番无言的壮举……
“这才看了几份你就开始偷懒了?”莫安用文件“啪”地拍了下我的脑袋,“我可不想通宵。”
“你可以先睡啊,我自己看就行。”
这时莫寥洗完澡回来,头发都不吹就直接往床上躺,经过我时他身上冷却的水汽渗过我,我打了个寒噤:
“你好歹也吹吹头发吧,不然老了以后、都不用到你老,过两年就会偏头痛。”
莫寥鸟都不鸟我,躺在他那张封印僵尸似的单人床上睡觉。莫安解释道:
“他为了看护你昨天一整个晚上都没睡,早上你被魇住也是他在做法帮你醒来……”
“别吵我。”
莫寥缩在被子里,没好气地打断莫安的话,莫安会心一笑,朝我无奈地耸耸肩,用口型示意我:他害羞。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把我也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那是莫寥,他对我好会让我有种“承蒙皇恩”的惶恐。
为了不打扰莫寥,我和莫安都不再说话,所以房间里变得十分安静,只有纸张被轻轻翻动的声响。文件里的信息量庞大得令人触目惊心,不仅涉及到地产开发,还涉及到众多商业、工程领域,我很疑惑我爸究竟是从何种渠道获取这些信息的,除了莫瑞雪,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协助他们调查?
而且我很明白,这一条庞大的黑暗交易链绝对不是单单靠这些白纸黑字的文件就可以连根铲除,但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是毫无可能,想必顾成峰也是对我爸和莫瑞雪有所忌惮,才会杀人灭口。
阅览过的文件逐渐堆积成山,我和莫安的精力也慢慢消耗耗尽。我记得上一次浏览如此海量文字还是在阅读初高中生必读文学名著篇目,看的字太多都快不识字了,只觉得是黑色符号在白纸上整齐有序地爬行,显然莫安也跟我半斤八两,眼睛底下的黑眼圈跟烟熏妆似的。
“休息会吧。”莫安对我说。
“我同意。”
我话刚说完,莫安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到莫寥的电脑椅上——这是这间屋子里除床铺以外最舒服的地方了,莫安“友好”地建议我:
“你可以和阿寥挤挤。”
我斜了眼背对着我的莫寥:
“还是算了吧。”
莫安揶揄我:
“他可是你干爹,跟干爹还客气什么。”
问题是在于干爹不干爹吗……莫安原形毕露后和莫宁的性格真的差太多了,不仅是性格,还有身上的气质,哪怕她们是用同一具身体,只要交流两句也能轻易辨认出她们的不同。不过这真的不算人格分裂吗?如果用人格分裂来解释也是勉强可以解释得通的,我忍不住问莫安:
“无意冒犯,但我想问问你们怎么切换灵魂,就像游戏账号一样退出再登录吗?还是某个灵魂想出来的时候直接顶号?”
莫安并不正面回答我:
“怎么,想阿宁了?”
呃,怎么莫安还会读心……我窘迫地搓搓手搓搓脸搓搓鼻子,莫安轻轻笑起来,她的笑和莫宁也很不一样,也可能是我对莫安心怀怨怼,每次看她笑心都会绊一下,不像莫宁笑会带给我惊喜让我心跳加速。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在想等这些事情全部结束了,我们——”
莫安很严肃地说:
“还没有到来的事情就不要去做假设和打算,如果抱有太大期待往往会事与愿违。”
知道了知道了,翻译过来就是别立flag呗。我撇撇嘴,趴到桌上小憩,差点眼皮一耷拉要昏睡过去,赶紧依靠顽强的意志力清醒过来继续看文件,到后面我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泥浆了,就想着去抽根烟清醒清醒,结果一摸口袋发现烟没带出来,我锤了锤脑袋,说:
“还有一件事,我到现在都没想通,我刚来平合的第一天,住宾馆时看到了我爸,还有在所里值夜班睡觉时也看到了他,但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当你意识到那并非是‘真实’后,自然就不会再出现你面前,世间万物本无相。”
“师父别念了,懂了懂了。”
莫安不继续看文件,但也不睡,就是坐在电脑椅上监工我,我被她看得坐立难安。如今我也没必要和她客套,有话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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