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冲看着那灰烬,继续沉默。
那个男人去找了寅峰,而寅峰不久之后就约见了许文忘。
他们之间似乎爆发了一场争吵,最后许文忘摔门而出。
寅峰让男人把那笔钱还回去,至于还给谁,寅峰不会过问。
而在平民区折腾爆炸的那个私生子也被判处了死刑,这个私生子的父亲不知为何,主动放弃了自己这个孩子。
似乎双方都各退了一步,这件事也就可以这么结束了。
但许文忘不服气,他对这类收钱办事的作风深恶痛绝,他不认为这样的男人还能待在特研局。
寅峰有些头疼,他主动联系了武欣忧,开门见山道:“许学长不适合待在特研局,不,他不适合待在联盟的任何一个官方职位上。”
“他适合留在学校当一个老师,您不该把他送到这儿来,这是在害他。”寅峰说。
苍庸也这么觉得。
许文忘跟寅峰吵架吵到失去理智时,甚至有撸袖子准备打一架的举动,一开始苍庸听陶畅对许文忘的描述,还以为许文忘是个笑面虎……
好吧,他也确实是个笑面虎,大多数时候他都面带微笑,可他也太容易破防了。
“他想要的那种职场环境根本不存在。”寅峰很头疼,“据我所知,不久前大统领的儿子和女儿各收到了两颗价值不菲的资源星作为生日礼物。”
“从上到下,都是这样。”寅峰说,“他这么旗帜鲜明,轰轰烈烈地打压这一类行为,只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武欣忧叹息,“不过你也看到了,这小子对我的意见也不小。”
“可这孩子不愿意留在学校,他觉得他的能力不该被拘束在那一方小天地。”武欣忧说,“我也想过让他知难而退,可你也看到了,他如今的军衔可不是我帮的忙,是他一点一滴自己拼出来的。”
“我还是保留我的看法,他不适合任何官方的组织。”寅峰说,“他的确是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我看过他的资料,他在原来的分局花了漫长的时间才爬到副部长的位置。”
“可时间长也有一个好处,他的搭档和下属都是他自己选择甚至培养的,那群人和许文忘的关系是稳固的,绝大多数人是认同他的。”寅峰说,“可这里不一样,老师。”
“他那个分局所管辖的星系大都是些贫瘠的,没有资源星的星系,没有任何油水可捞。”寅峰说,“可我们这里不一样,我们这里的大星系无数,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哪怕他能把他所有的下属都带来……也难保他们还能是一条心。”
“小峰,不要太悲观。”武欣忧说。
“我这不是悲观,是基于事实的合理推测。”寅峰当然相信人是有崇高理想的,他自己就有,而且他的理想推动着他拿自己手里所有的资源成立了第十军团。
可这并不意味着理想这个东西能代替衣食住行。
想要一切变得更好,就需要一个更加周密,对各个星系管理更强大的规则出现。
控制欲望的最好工具,从来都是规则。
当贪婪伴随着代价,畏惧才会限制行为。
遗憾的是,联盟没有一个足够好的规则。
联盟也很难改头换面,焕然一新。
它就像个无药可救,进入生命末期的胖子。
身上都是冗余的脂肪瘤。
许文忘试图切除那些脂肪瘤,那他只会被察觉到疼痛的联盟给摁死。
“行动部里,你没留下足够多的,可靠的人吗?”武欣忧问寅峰。
“有几位,但我待在行动部的时间也不够长,亲信的数量没有那么多。”寅峰三十多岁,在这个人均寿命三百岁的星际时代,他的快速成长也让他很难去培养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我进入行动部之后,对行动部的旧人采取的手段是压制。”寅峰说,“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寅峰说到这儿,忍不住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不过我没有那么粗暴。”
他也会挑破那人账户上来历不明的款项,只不过他不会明说,更不会直接威胁要辞退对方。
那个私生子肯定会死,寅峰会让那个私生子的父亲丢失手下大部分的产业,就像现在他做的那样。
可寅峰不会对着自己的下属放狠话。
因为那两个人的结果就摆在那儿,寅峰不需要再多说一句威胁,让对方应激。
“可小峰你是领主,他只是个普通人。”武欣忧说。
“是吗?如果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民众,他就不该做我这个大领主的师哥。”寅峰不这么认为,“我们同在一个部门,我是他的上级。”
“他来找我,我处理了,在那些人眼里,不也是他的本事吗?”寅峰问。
甚至许文忘可以隐瞒是谁帮他处理了对方,别人只需要知道他有这个能量就行了。
“他没有来找我,为什么?因为要避嫌?”寅峰深吸一口气,“这位师哥也太不懂得变通了。”
武欣忧看着寅峰,他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心情却格外复杂。
许文忘额外的任务是调查苍庸和寅峰。
他这位最得意的学生……他不希望许文忘查出寅峰任何的问题。
他不敢想象自己这位学生真的有问题,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小峰……”
“啊!!”苍庸的嚎叫打断了武欣忧的话。
苍庸看着光脑上的信息,结结巴巴地开口:“部,部,部长?易佟死了!”
易佟就是那个被许文忘抓典型的行动部成员。
寅峰脸色一变:“怎么死的?”
“我,我还不知道,我打通讯问问。”苍庸磕磕巴巴的,手指都在轻颤。
寅峰刚给这个易佟做了保证,说他绝对不会被辞退。结果没多久人就死了……
这很难让人不多想。
当然,那些人不会琢磨到寅峰身上来,这事儿怎么看打的都是寅峰的脸。
易佟的死怎么看都和许文忘有关系。
通讯另一边,武欣忧的脸色也变了,他黑着脸挂断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去找许文忘去了。
苍庸和寅峰着急忙慌地换上外出的衣服,一同赶往医院。
同事们已经聚集在了病房外,在寅峰到来之后,有人如实汇报了情况。
据说易佟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在盥洗室的时候忽然不舒服,呼吸不畅,送到医院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他们跟寅峰汇报的时候只是在陈述事实,等寅峰去安慰家属,苍庸单独留下时,他们的语气就变了。
“小庸,你易哥死得惨啊。”有人紧紧搂住了苍庸的肩膀,语气悲凉,可眼泪一滴都没有。
苍庸倒是有眼泪,不是他对易佟的感情有多深,纯粹是系统在苍庸脑袋里逗他哭。
系统这次在讲苍庸的姐姐和熊猫之间的爱情故事,讲述他的姐姐是怎么抛弃了棕熊,选择了熊猫。
同事们只以为苍庸是特研局罕见的至纯至善之人。
哪怕自己这辈子做的都是荒唐事,如果真到了死的那一天,起码这个孩子还会真心为自己掉两滴眼泪吧。
有人被苍庸感染了,心中忽然升起无尽的悲凉,虚伪的悲痛中多多少少带了几分真心。
“那个姓许的怎么说也算是和咱们局长师出同门,局长要保的人,他就这么杀了。今天是易佟,明天只怕就轮到我们了。”有人说。
“不过是收了几块钱而已,易佟就该死吗?”
“那些连钱都没收的受害者就该死吗?”许文忘的声音传来。
原本还在痛哭的众人忽然变得无比安静。
许文忘顶着众人的目光,一步一步地走进来,走到了苍庸面前。
“你在为谁而哭?”许文忘问苍庸。
当然是为了自己姐姐那令人绝望的审美。
另一边的家属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忽然冲了出来,嘶吼着冲向了许文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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