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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月(124)

作者:funny2333 时间:2021-09-10 03:22:16 标签:民国 NP 男男

  正是从那时候起,陆白珩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天生的戏子。梅洲君是虚与委蛇的高手,他实在是会笑,任由暗中的鼓点声起伏激荡,双目中都不带半点杀气。

  而这样一种特质正如雾里看花,观者只觉轻快明朗,谁要是存心去把他抓在手里,迫近到了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的地步,便只能恨之欲狂。

  直到......直到他大哥身死。

第116章

  前尘往事,已如巴山雨落地。

  陆白珩立在冷雨之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坠在他手背上,那触感和雨水截然不同。他一个激灵,才意识到手里的香已经烧断了半截,仅有通红的火芯在风里发颤。

  事已至此,似乎没有过门不拜的道理。是以他只是稍作犹豫,便轻手轻脚地挑开了门帘。

  和台前的热闹不同,房里拉了窗帘,锣鼓声一下就被隔得远了,满室昏沉的哑光,给人以死水无波之感。

  香案上并没有供相片,但案前已经插了香,酒杯也斟满了。显然,就在他深陷回忆时,这一场粗陋却赤诚的凭吊已至尾声。

  “梨药底子更好,心性也纯净,只可惜身边没有像样的花旦,就怕耽误了......七哥如今挑了大梁,戏班子有他照拂着,又新搭了戏台,刚刚进门的时候,那一股热闹劲儿竟让我想起了和你们相遇的时候,真如做梦一般......”

  梅洲君立在老班主灵前,如闲话家常一般,将戏班诸人的近况历数了一遍,忽而反常地静默下来,伸手将老班主灵前的长明灯拢住了。

  那一点儿火苗,因一阵骤起的凉风,在他掌心里不安地跳动着。

  “师父,”梅洲君道,“是,我懂您老的意思,你当年告诉我,梦这个字得避忌着,我们唱的一出又一出的戏,正是在台上做的梦,不能把它惊破了。我明知世上并无长久之安乐,凡事总有惊醒的一天,但我始终是......忘不了。”

  忘不了什么?

  从这再平淡不过的语气中,陆白珩竟然听出了一点令人心中发寒的恨意。但这种恨又是毫无指向性的,仿佛独自对着镜子看刀芒。

  “我常想......若早知今日是这样的结局,您还会不会选我?”

  陆白珩喉头滚动,道:“梅洲君!”

  梅洲君显然没有和他深聊的打算,只是侧头道:“你来了?走吧,去向红净讨药。”

  “药?”

  “治病的药。”

  是了,县城迟迟不开,四姨太的病情却是拖不得的,这山野地方要想求医问药,也只有红净这一条门路了。

  奉秋这小孩子机敏,大概是早早得了红净的嘱托,一听得药字,便从帘外探头进来,道:“师哥!红净大哥已经登台了,他交代过我,药都备好了,就在他房里,你们跟着我来吧。”

  两人跟着他,在小院里稍作周转,果然在窗台上望见了几吊药包,大约是小半个月的用量。

  梅洲君道:“红净手里的药也不够了?”

  奉秋道:“师哥,我们走的水路又湿又潮,红净大哥向来把这些药材爱惜得如眼珠子一般,但还是霉烂散失了大半,可把他愁坏了,只盼着县城早点开呢。”

  “够你们日常用么?”

  “师哥,这你就别担心啦,只管拿去救急,”奉秋道,“喏,再不成,还有这个呢!”

  梅洲君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心中却是微微一惊。只见靠窗处垒着十几只纸药盒子,隐约可见某某株式会社的字样,竟然是一批日本药品?

  “日本药?哪里弄来的?”

  奉秋笑嘻嘻道:“师哥,说起来也奇怪,这地方常有人分发些杂物百货,不要钱的。这一批是七哥带回来的,只是红净大哥不敢用,说是怕又着了日本人的道,昨儿我和梨药偷偷用在兔子身上了,哪有什么异样......”

  梅洲君在他发顶轻轻一拍,奉秋便噤声了,仅有陆白珩抓紧机会嘲弄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日本人就等着把你们几个迷昏了,上秤卖呢,梨药还能卖三个银元,你不成。”

  “珩哥!”

  陆白珩捉住奉秋背心处的衣裳,轻轻一提,道:“瘦猴儿似的,倒贴两个铜子儿吧。”

  “哎呀,珩哥,你放我下来!”

  他们玩闹间,梅洲君已取了一只药盒,端详起来。里头盛的都是镇咳剂药袋,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药盒内侧浆了张红红绿绿的宣传单,轻轻一抽便出来了。

  “华北五省自治!”

  “救济华北民众,驱逐反日抗满分子!”

  “国民政府昏庸无能,唯使华北财政脱离政府,方能振兴经济,使日满华共存。一旦自治,家家户户可食用日产之珍珠米,穿洋布洋绸,各色药品足量供应......”

  “保存此单可保安全,分发传阅此单,可于集市领取米面若干。”

  传单上除了米面衣衫一类的宣传画,便是鼓吹华北自治的说辞,处处死抓着当地人贫弱的心病,极具煽动性。梅洲君扫视几眼,心中不免腾起一团疑云。连这样的乡野地方,都有日本人的喉舌大肆宣传,晋北真的如传说中一般,是难得的安乐乡么?

  奉秋从陆白珩胳膊底下挣出半边脸,气喘吁吁道:“师哥!怎么样,这药能用么?”

  梅洲君将宣传单揉作一团,道:“非但不能用,也不能看。”

  “连看都不能看?”

  “怕只怕病从眼入,心病难医,”梅洲君道,“这地方能太平多久,还得看宋道海的决断,奉秋,你们虽在此住下,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要提防日本人的举动。”

  陆白珩哂道:“日本人鬼鬼祟祟的,也翻不出花来,兵来将挡就是。等一等,梅洲君,你拿了药,我送你出去。”

  陆小老板主动送客,这还是头一遭,梅洲君颇有些讶异,不由得转过头去,陆白珩却并不拿正眼看他,只一言不发地走了一阵,眼见得后台在望,这才从背后解下一个包袱来。

  红布里裹了一口颇有份量的铜匣子,正是从水匪处得来的那一顶凤冠。

  “我打开来看过了,从中找到了一样东西,”陆白珩道,伸手从箱底的衬布里抽出一张相片来,“你认一认,应当有你师父在里头。”

  相片有些年头了,是一群伶人在条幅前的合影,上书有访英曲艺界联合会留影的字样。哪怕隔了这么一张磨蚀大半的相片,依旧能窥见诸多名家灵动的神韵,随便往哪家戏院门上一贴,都能博得满堂喝彩。

  陆白珩曾在红净处见过一份差不多的剪报,推算时间也正合适,是以认定了这其中的武丑便是老班主。

  “你们不是找不到相片么?正好拿去供着。”

  梅洲君接过来打量片刻,忽而流露出一点啼笑皆非的意味,道:“原来如此,这一顶凤冠是我师父用下来的。”

  “你师父?他不是扮小丑的么?”

  “你忘了?苏锦秋前辈当年害了病,是我师父反串了花旦,这套头面不知怎么流落到了日本人手里,竟还引起了一场误会,”梅洲君道,“师父他老人家难得反串一次,竟然还惹出一段风流账,恐怕九泉之下亦会捧腹呢。你瞧,这居中的便是,哪有神态这么促狭的花旦?必然是师父。陆小老板,多谢你。”

  铜匣之中,那一顶凤冠明珠生晕,触在他唇角笑影上,竟如雪月交辉一般。陆白珩本是存了邀功的打算,却又被无形间挠了一下,飞快别开眼去,却正对上一道外来的目光。

  一辆陌生的小汽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台侧,后座靠窗处坐了个男子,左眉上并生有三颗红痣,如弯月一般,其下伸出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凤冠上。

  这意义不明的一眼,很快就缩回去了。

  杨七郎就立在车边,此时他们走得近了,便能听见隐约的交谈声。

  “杨班主,旧庆喜班的劳班主,同我还有一番交情,哪想到会出这么一桩事,当初......说了是把这片地盘给我......不不不,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到了火燎眉毛的关头了,这才令杨班主捷足先登,这也是机缘!不过......杨班主,看你们一行人翻新了戏台,手头也拮据,我倒是腆着脸,想来做一做幕后的东家,按进账分成。我在城里也有些门路,等县城开了,我便能向各处堂会引荐,也不算埋没了你们一身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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