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侧,再美的景色,也都是陪衬了。
也就黎未寒这样的老木头,能坐怀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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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头到堂上的时候,这公主府的主人还不曾到来。
接引的丫头进到里屋许久,才请出了一个二十来岁,穿着烟灰色锦衣的俊朗男子。
“这位便是折梅仙尊吧。”
“是。”
黎未寒应罢,那男子即刻让丫鬟搬了凳子到他近侧。
黎未寒也不谦让,连推辞都不曾推辞,便直接坐了下去。
那男子将黎未寒打量了一番,才启唇道:“早听过黎仙尊的名声,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黎未寒的名字,早年灵山道的人也曾报上来过。
各门各派的人才辈出,昙花一现,早早成名,又早早逝去的人不少。朝廷里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位年轻的仙尊,若不是事出紧要,这件委托还轮不到黎未寒头上。
黎未寒见那男子眉宇之间傲的厉害,便也知道此话作不得真,遂只问道:“不知是何委托。”
身侧的丫鬟见状,忙道:“仙尊,这位是咱们大公主的驸马,云廊大人。”
黎未寒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云廊见状,只道:“黎仙尊常在山中,不知道耶无妨。”
他说罢抬眸看了黎未寒身后的几人一眼,目光落在那水灵渊身上时,略略滞了一滞。
“不知这几位是何许人?”云廊问了一句。
黎未寒只道:“是本尊的徒弟。”
“全部都是吗?”
云廊有些难以置信,这些个男男女女,样貌一个赛一个的好,倒是比他在宫中见过的妃子、内侍都要俏致许多。
又都是十六七八的年纪,实在是难得。
黎未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问他道:“驸马还没说,是什么样的委托。”
云廊闻言,即刻想起了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他走到黎未寒身侧,只道:“此事关乎天家颜面,还请仙尊借一步说话。”
黎未寒看了他片刻,转头给了时惊尘一个眼神。
时惊尘会意,即刻带着几人跟着一旁的丫鬟往门外去。
人虽离开,却有一只粉蝶,落在了黎未寒的簪上。
那云廊驸马见四下再无旁人,这才带着黎未寒往里屋去。
这公主府的亭台楼阁多,里屋也并非是住人的地方。
黎未寒跟着驸马从里屋的小门出去,又在迷宫似的院子里绕了好几个圈,才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
云廊进门之前停了一停,转过身压低了声音对黎未寒道:“说来也不是什么棘手的是,只是内子的身子有些不适。上月十五,太医为公主把出了喜脉,此事原是皆大欢喜的,只是……”
云廊说到此处,看了身后守门的丫头一眼。
几个丫头会意,即刻转身出去,带上了院门。
云廊这才接着道:“此事本是喜事,只是公主有孕之后便噩梦连连,醒来后又满头大汗。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人便也恍惚起来,这才单独开辟了院子。督护府驻守在京都的人说,像是招了邪祟。灵符也用过,驱邪的符阵也使过,就是没什么用,这才请了您来。”
那几个小修士说,天韵山庄的黎未寒最是话少,不爱搬弄是非,办事牢靠,拿的报酬也不多。他左右思量,这才上奏了皇帝请人过来。
黎未寒闻言,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只问他道:“公主可在屋中?”
“在。”
云廊说罢,即刻打开了屋门。
黎未寒一抬眼,便被满地的符纸和烛台晃了眼睛,他看着满屋的经幡,心道这人没病也得被关出病来。
这才多大点地方,弄得跟超度似的,吓也要吓坏了。
这还没到里屋,也不知里头会是怎样的情形。
云廊将黎未寒带了进去,黎未寒每走一步,都是踏在满地朱砂绘制的符纸上。
“莎莎”的音声响在耳畔,到里屋时,黎未寒一眼看到了层层帷幔围起来的床帐。
黎未寒看了云廊一眼,只见云廊搬了个凳子过来,放在了地上,道了一声“请”。
黎未寒不明白他的意思,正要掀开帷幔进去,衣角立刻被云廊拽进了手里。
黎未寒看像云廊,用目光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云廊沉默了片刻,只道:“为保公主的名节,还是请仙尊在帐外看。”
“在帐外看?”
名节值几个钱?
黎未寒的目光变了一变,愈发不明白这人是想治病,还是仅仅想走个过场。
这帐子一看便是灵山道特制的婆娑纱,用灵力窥不穿其中的景象。
这云驸马让他在帐外看,难不成让他悬丝诊脉吗?
黎未寒挑了挑眉,端端正正坐在了凳子上。
他抬手,一段红丝便从指尖出去,穿过层层娑婆纱,系在了大公主玄绫的腕子上。
云廊静静看着,那架势连气儿也不敢喘一下。
黎未寒不懂医术,却仍旧看似认真地捏了红丝一刻钟,做足了样子。
梅花簪子上的粉蝶缓缓煽动翅膀,趁着无人注意,钻进了帐中。
不待粉蝶出来,黎未寒便收回了手。
红丝在眼下消失不见,看得云廊愣了神。
“如何?”那人问了一句。
黎未寒自然没把出来什么,他看了云廊一眼,道:“公主的脉象如盘走珠,来往滑利,是喜脉无疑,只是时来一止,实在惊险,外坚内空,如葱管一般,像是亡血过多。公主此前,可有受过伤?”
云廊闻言,眸光滞了一滞,只道:“确实,仙尊快随我进去。”
合着是试探他呢。
黎未寒唇角带了些浅淡的笑意,即刻虽云廊进了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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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引的丫鬟给几人安排了住处。
时惊尘等在屋内,烛火烧了半根,才将人等回来。
黎未寒进那床帐后,时惊尘便从屋内退出去了,也不知这人能看出些什么。
他抬头往门上看,见那泛黄的薄纱上印了熟悉的人影。
黎未寒一进门,便看见立在门后的时惊尘。
“在等我吗?”黎未寒问了一句。
时惊尘看了他一眼,只问道:“大公主好看吗,好像是个美人。”
时惊尘匆匆看了一眼,只记得那人肤色很白,应当是个好皮相。
这话醋味有些浓。
黎未寒一把伸揽过时惊尘的腰,按在自己腰上,沉声道:“这世上还有美人,能比得过时小仙君的风情么。”
*
第075章
时惊尘笑了笑, 手落在黎未寒的衣襟上,问他道:“师尊什么时候学会医术的。”
“本尊不会。”
“不会?那怎么……”怎么说的头头是道的,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黎未寒将他带到榻边, 让时惊尘坐在自己的腿上,才道:“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 本尊听那些走方医说的。”
“走方医……”时惊尘的眼眸垂了一垂。
黎未寒问他道:“你那守口如瓶的一夜, 是不是去了忘忧谷。”
时惊尘听见这句话, 眸光晃了一晃, 问道:“水灵渊告诉您的?”
“对。”
“我就知道。”
就知道天伏山和忘忧谷, 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黎未寒见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是他不说出来, 你便永远不会告诉本尊吗?”
“原是这么想的。”时惊尘看了黎未寒一会儿,才低声道, “我怕师尊怪罪。”
“你若是不说, 也会怪罪。”
时惊尘听他这么说, 启了启唇,又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师尊那日在灵山道让退回去的龙角, 我我留下了。”
“然后呢。”
“那夜送去忘忧谷了, 恰巧尊主夫人在,说这龙角的意义重大,他与我说了许多忘忧谷之前的事,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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