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鬼大半死于非命,可怜的很。
两人走过长街时,很快有人前来到石桥旁接应。
那接应的鬼提着一盏红灯笼,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春”字。
小鬼不会说话,只提着红灯笼将二人引到了石桥下的小船上。
“为何有桥不走,要坐船呢?”时惊尘上船前问了一句。
黎未寒伸手将他扶下来,道:“桥是给死人走的,活人要坐船。”
“若是小鬼坐船呢?”时惊尘问了一句。
“除了接引的小鬼,其余的都会沉船。”黎未寒拍了拍时惊尘的肩膀,指着大河流去的方向,道,“这河水通往三途川,两侧的道路也通往三途川,殊途同归。”
“咱们要去三途川吗?”时惊尘问他。
黎未寒摇了摇头,只道:“去见一个厉害人物,找她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到了就知道了,别心急。”黎未寒没有当即告诉他。
船行到一处浮在水面的画楼附近,才停下来。
这画楼极为恢宏,鬼城没有天明,大半是用特制的灯火照明,并不明亮,唯独此间,灯火通明,倒映在水面上,如梦似幻,好看的很。
两人跟着接引人上了岸,驻足在哪画楼附近。
那接引人将两人带进去,画楼里如宫殿一般华丽阔气,每走两步便有宫灯立在道旁照亮。
接引人将几人领到一间巨大的屋子,那屋子里站着十几个面容清俊的男子,垂手而立,看着像是侍者。
如此大的架势,也只有这鬼城的现任主人才会有。
黎未寒这是带他来见鬼帝吗。
时惊尘看着黎未寒的背影,回过神来后,很快跟了上去。
不待接引人过去,那从顶上垂下来的巨大月白色帷幔后,便走出来一个极为秀丽的男子,看样子文质彬彬的,颇有些书卷气。
居然还是个活人。
黎未寒抬眸看着那书生,那书生站在台阶上,也垂眸看向黎未寒。
二人四目相对,眸中的情绪不尽相同,却都有几分诧异在。
“这位……公子,可是要找鬼帝。”
黎未寒看他那弱不禁风的走姿,不由得抬了抬唇角,道:“正是,烦请通报。”
黎未寒口中说着烦请,面上却没有什么谦让的动作,眸中甚至带着些隐微的笑意。
那书生闻言,又看了黎未寒身侧的人一眼,即刻往回走,进了帷幔之中。
黎未寒看了那帷幔一眼,问那接引人道:“你们鬼帝,从哪里找来的小白脸。”
那接引人闻言,即刻瞪大了眼睛,用手比划着什么。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时惊尘问了一句。
黎未寒对他道:“这人说鬼帝独宠此人也有一段时日了,似是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鬼也会迷心窍吗?”时惊尘忍不住问了一句。
黎未寒看着时惊尘那一双潋着烛火的眼睛,只低声道:“色字当头一把刀,你我都逃不脱,鬼魅为何会避开呢。”
时惊尘闻言,颇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黎未寒这是说他沉迷声色吗。
*
第077章
时惊尘正要开口说话, 只听一环佩碰撞的音声响起,台阶上那巨大的月白色帷幔便被拉了起来。
帷幔之后,是一个坐在横坐在卧榻上的美艳女子。
那女子一身赤色罗裙, 浓云似的乌色发间坠满了金器。一双眉眼朱砂点燃,要多浓艳有多浓艳。
时惊尘这些年见过的女子不少, 有些和善, 有些明丽, 却还从从来没有可以用“浓艳”二字来形容的人。
此人眸中满是睥睨之姿, 如此样貌气态, 与那方才的书生相比, 实在是大不相同。
这么一个人物,却是担得起“鬼帝”二字。
“又见面了, 折梅。”那人启唇,一时间殿中除了那书生, 其余的几个小鬼都散为尘烟离去。
旁人都传现任鬼帝春不见, 对黎未寒多有忌惮之意, 如今看来不似忌惮,倒像是老朋友一般。
时惊尘垂眸看着那台阶, 只听得黎未寒道:“自晓月山一别, 原是也有□□年不曾相见了。”
“有这么久了。”鬼帝垂眸,看向黎未寒的眼眸中多了些追忆。
这鬼城不见天日,她倒是有些不分年岁了, 还以为只过了几日呢。
黎未寒没有过多说客气话,只将在公主府所见简单说了了一遍。
春不见闻言,长入鬓角的黛眉一蹙, 问他道:“你又怎知一定是我鬼界的人托生呢, 无间地狱里的人不少, 那姜姬也……”
“她绝无托生的可能。”
“你如此肯定。”
“自然,回到人间做什么呢,于她而言已然没有意义了。”
姜国已灭,臣民尽死,仇人也亡,再度回到世上,也只是孑然一身罢了。
“也是。”春不见眉目微垂。
时惊尘见黎未寒如此肯定,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姜姬便是红粉骷髅吧,相传好几个长老就是被她带去无间地狱的。
黎未寒说自己也曾到过无间地狱,难不成这两人认识吗。
仔细想来黎未寒身上那些本事,都挺不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在无间地狱学的。
千机引本就是容易堕魔的东西,没点子邪性,还真驾不了。
时惊尘挑了挑眉,正在走神,便听那鬼帝问黎未寒道:“你过来,是想借阴阳刃吧。”
“正是,我相信您也不希望再有鬼王现世吧。”
这位子春不见也就坐了几年而已,当年的春不见还是个在三途川飘荡的小鬼王。
这整个鬼城里,有东西南北四个老鬼王和一个小鬼王,四大鬼王为了鬼帝的位置争个补休,谁都没想到被三途川一个小丫头坐上了这个位子。
春不见思量着黎未寒的话,许久才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总得留下件什么东西,来做个保证,不然将阴阳刃卷走了怎么办。”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时惊尘身上,片刻后,又道:“这个人……”
“他不能留下。”黎未寒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拒绝了。
春不见眉眼中略显失落,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本座让他留下,也是为了他好,这阴阳刃一开,窜出来的东西难保不会伤到他,还不如留在鬼城。”
春不见的话刚落,站在身侧的书生已然攥紧了拳头。
他看向时惊尘的眼眸中带了些一闪而过的敌意,很快这点子微不可察的感情,便被深色的瞳子所掩盖。
黎未寒将这一幕收入眼眼底,眉眼略略弯了一弯,只道:“殿下已有佳人在侧,何苦来去琢磨别的人,伤了佳人的心呢。”
这一句话,让春不见的眸中即刻带了些笑意。
“本座不过是闲着无聊罢了,你既然这么说,也不用留人了。与我打个赌吧,赌赢了这阴阳刃就暂借于你,何时归还都可以。”
“好。”
黎未寒最不怕的就是赌注。
春不见见他应下,即刻抬手打了个响指。
有搬着桌子的小鬼应声出现在台阶下,那铺着赤色锦缎的桌子上,放着一口青铜钟。
春不见垂眸看着那东西,问他道:“你便猜猜这钟里头的东西是什么?”
这青铜钟是个老物件,与那婆娑纱一般,能隔绝灵力,叫人猜不着,窥不透。
时惊尘看着那钟,正要想办法,便听黎未寒道:“没有活物,唯有一张字条。”
“什么字条?”春不见又问他。
黎未寒沉默了片刻,只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黎未寒这几句话,让坐在卧榻上的人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春不见才问他道:“不改了?”
“不改了。”黎未寒应道。
纯不见这才垂眸看了那小鬼一眼,小鬼这会意将那青铜钟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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