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示意黎未寒动作再大些,黎未寒会意,朝着大门的方向轻轻一砍。
那白骨几步过去,一下,便将门劈成了两半。
这望舒阁的大门一旦关闭,便会被结界所包围。这白骨劈开的不止是大门,更是设下的结界。
傀儡是好傀儡,配上黎未寒体内那道强劲的灵力,才是真正发挥到了极致。
这世上能够驾死者白骨的只有鬼道中人,以姜姬那样修炼邪术的人。
眼前这白骨乃是特殊材料所造,并不带鬼气,也不会有损心智与功德。
黎未寒看着眼前的傀儡,心下也有几分喜欢。
“当真是……”
“威力无穷啊。”
几位长老发出了感慨。
楚天舒看了黎未寒一眼,问他道:“折梅,与持有神兵的活人交战,你行不行?”
黎未寒看了他一眼,只道:“这会儿不行,灵力不够。”
越大的东西,操控起来,越需要丰厚的灵力压底儿,不然容易亏耗了己身。
许多神器在出世的时候,都是不完全的状态,是被主人的灵力血脉滋养,才有了那样无穷尽的威力。
眼前这具白骨很吃灵力,仅仅是发动,已然耗费了不少,更不用说是交战了。
如不能速战速决,只怕操纵者也会有危险。
“既如此,你便将这东西带去吧。”那长老忽然道了一句。
“我?”
楚天舒点了点头,道:“除了你,没人能操纵它,”
这世上修习千机引的人,他们知道的,也就这么一个。
打从这白骨被造出来时,几人心下便蹦出“黎未寒”这几个字儿了。
人选法器,法器也在选人,都是没办法的事。
“如此,折梅多谢几位长老,多谢掌门。”
黎未寒十分乐意捡这个便宜,这东西看着像是耗费了不少的心血在。虽算不上神器,总比那木头做的傀儡娃娃要好上一些。
.
黎未寒这一去,到入夜也没回来。
这人说着是第二日就要去后山闭关修炼,这一闭关怎么也得小半个月见不着,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时惊尘正在愣神,房门突然传来声响。
他起身过去,见黎未寒面上带着淡淡的喜色,便问了一句“有什么好事”。
黎未寒看着他,只道:“得了件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我哪里能猜到,若是掌门给的,想来是件好东西。”时惊尘将预留好的点心放在桌上,送到了黎未寒手边。
黎未寒没顾着吃点心,只道:“是个傀儡,看上去挺唬人的。”
“傀儡?”时惊尘听他说这个,只道,“也是,师尊从前的都不经使。”
黎未寒见时惊尘眉宇间有几分失落,便知他定然是想起了自己做的棉花娃娃。
他起身将时惊尘拉到身边,揽住他的腰,让人坐在桌上,低声对他道:“用处不一样,那个在外头见血的时候用,这个在屋里用。”
到底是棉花做的东西,脏了总是不好的。
时惊尘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说什么,只问他道:“师尊往后山去,得什么时候才出来。”
“一个月。”
“一个月?”时惊尘抬头看他,只觉得心里没来由的泛空。
怎么会这么久呢,什么样的调息,得调一个月。
时惊尘沉默了片刻,忽对黎未寒道:“师尊能不能把我也带去?”
*
第071章
“调息要平心静气, 你过来本尊如何能静心呢。”
黎未寒知道这人心下痒,只是如今正事要紧,不可将时光全然荒废。
时惊尘听他这么说, 心底的落寞一时都显现在脸上。
他知道黎未寒有许多正事要忙,但对于他来说, 黎未寒就是自己的正事。
人总是贪得无厌, 他也不例外, 他也想成为黎未寒心中的正事。
“不高兴?”黎未寒看他眼角下垂, 便知这人心下定然又不舒坦。
时惊尘的心思很容易体现在脸上, 最做不出那阳奉阴违的事。
黎未寒抬起时惊尘的下巴, 啄了一下,沉声道:“两情若在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时惊尘抬头看着他,心下忽地被一片潮水包围。
怎么不在呢。
若是两情相悦, 怎么会舍得一时半刻的分别。
“师尊, 其实我……”
其实我也能为你调息。
时惊尘知道自己是炉鼎体质, 他一直引以为耻,也对觊觎他的人十分厌恶。可是这一刻, 他突然为了黎未寒不觊觎自己而失落。
他从记事起便没有见过父亲母亲, 收养他的人家,从不让他上桌吃饭,进屋睡觉。后来拜入折梅门下, 屋子倒是能进了,就是依旧不能上桌吃饭。
时惊尘上一世一直以为,小辈是没有资格坐在桌前吃饭的, 直到与天韵山庄决裂, 见到了灵秀宫的人, 百花休才告诉他,这些人是把他当做狗来养了。
给他水米,给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再说些哄惑人的话,让他以为这就是最好的待遇。
时惊尘就这么长到了十七岁,直到仙门大会那一次,督护府的人来送吃食时,折梅为了名声,才破天荒地让他上桌吃饭。
那会儿他的感受是什么,是惶恐,是不安。
那是他头一次和人坐在一桌上吃饭,饭是什么味道他不记得,只记得当时心下很是激动。
再后来旁人骂折梅的时候,他还发了疯一般去维护这个人的美名。
哪知第二日,那个给他编造谎言的“师尊”,就露出了真面目。
这世上每一个人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除了今世的黎未寒。
时惊尘在黎未寒的目光中,看不到一丝觊觎,一点贪图。
这个人从来都会无条件地信他,护他,便是在最危难时刻,也不会抛弃她。
这一切都让他欢喜,却又让他不安。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贪图的时候,又为何要和你长久的在一起呢。
“其实什么?”黎未寒问他。
时惊尘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舍不得师尊。”
他还是说了一句最简单,最直白的话。
有时候话不需多,只是这么一句,就足以打动人心。
黎未寒的手摩挲在时惊尘的耳垂上,只觉得灯火下的人,格外赤诚,可爱。
他想到从前时惊尘处理完委托,便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便问了一句:“从前也是吗?”
“从前?”时惊尘重复了这两个字,心下也想起黎未寒口中的从前。
那会儿,他总以为夜以继日的赶回来,是为了早些休息,却不知心中最盼望的,是回到凝雪堂时,黎未寒对他说的一句“辛苦”。
他早就无法离开这个人了,在不知不觉中里,爱意已深。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让一个人完全属于自己。
这样的情绪,让他许多个日夜,都无法入眠。
时惊尘没有回应,只是揽过黎未寒,将脸埋进他的脖颈中,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梅香。
他很想告诉黎未寒,他是自己见过最好的人,好到天上地下无人能及。若非今世能遇到他,得知叶汝死时,他大概就会去黄泉往生了。
这世上让人恐惧的从来不是死,也不是轮回,而是失去执念后的长生与迷茫。
他没有鸿鹄之志,也没有万人之上的野心,只想和眼前的人在一处。
黎未寒的手抚在怀中人的脑袋上,静静感受着来自时惊尘的体温,将自己也变得温热。
他从未想过这世上能有一个人,如此眷恋着自己。
这种感情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他,也让他觉得这漫长时光里有了一丝乐趣。
他不是一个容易的动情的人,却又忍不住被最简单,最赤诚的心所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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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惊尘一夜没睡,几乎是数着更漏到清晨的。
黎未寒第二日去后山时,交代了时惊尘许多东西。他让时惊尘往琉璃栈一趟,再领着楚天舒去灵山道一遭解决一下那魂灯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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