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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106)

作者:麦客 时间:2021-11-17 10:42:04 标签: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情有独钟

  段相父子离开后,二人散步到园林池塘边,重檐亭里稍作歇脚。

  “冷吗?”沈育握握梁珩的手,亭子四面垂下帘幕,仍是有冰凉的湖风渗进来。

  “去太医署叫个医官过来,”沈育吩咐思吉道,又问梁珩,“常看顾你的医官是哪一个?姓麦么?”

  梁珩不以为意:“不太冷,你坐过来点就暖和了。叫医官作甚。”

  白胡子老医官跟在思吉后面,亦步亦趋赶到小亭。梁珩前阵子才着了凉,医官也很重视,望闻问切后,没发现什么问题,还是写了张药膳方子,让思吉拿去给膳房。

  思吉走远了,沈育问:“麦大人,从前我在家乡,听人说过蜀椒泡酒,似乎很需要经验,挑选花椒时,只能拣开口的,不能要闭口的?”

  梁珩还当他是一时兴起,对椒酒有点兴趣,没什么精神地笑了笑:“你想喝椒酒么?麦老,给他拿点来尝尝。”

  沈育却追问道:“每年岁末进献给陛下的椒酒,是礼官大夫,还是太医署在准备?”

  这一问,性质恍惚就不大一样了,梁珩若有所思,见医官老头捋胡子的手微微战栗。

  沈育道:“这里没有旁人,只有陛下,请您实话实说。”

  医官只得老实回答:“椒酒诚然是开口者为美酒……闭口者为毒酒!”

  “……”

  医官道:“椒酒每年都是太医署置办,封存在药库中。美酒,年年宫宴都要饮用。闭口酒,麻痹人咽喉,使之呕血窒息而亡,因毒性强烈,生死只在顷刻之间,医官们都叫它顷刻酒。这也是宫中大量需要的。用于,这个,死囚或罪人,有时处死一些犯禁的宫人。”

  “什么人可以支取毒酒?”沈育问。

  “北寺狱是常常要用的,还有就是,内侍省,”医官小心翼翼回答,“内侍省处决宦侍,就来太医署要椒酒。不过每次都有定额,不能多拿,行刑时也要有太医署的吏员监督。”

  “最后一个问题。”

  梁珩已经开始感到反胃,手抓着凭阑,指甲留下划痕。

  沈育道:“一年前,腊月冬宴……”

  话音未落,老医官扑通跪下,五体投地:“陛下恕臣隐瞒不报之罪!实在是,实在是,太医署发现闭口酒不明减少的时候,先帝已将那杯椒酒喝得一滴不剩,任是大罗金仙也无从查起啊!”

  深究这老医官所言是否完全属实已经没有意义了,纵使他能查出先帝死因,在这个皇帝尚难以自全的档口,他又如何敢直言以犯权贵。

  梁珩猛烈咳嗽起来。思吉忙献殷勤,遣人取来炭盆,支在亭子里,兽金炭散发阵阵松枝清香,暖气扑面。

  梁珩茫然注视着炭盆,沈育半跪在他膝边,覆住他手背。梁珩抽手,用濡湿的掌心抚摸他侧脸,呢喃道:“你好聪明啊……你怎么能想到这种事……”

  沈育与他对视,目光平静,大概称得上同病相怜:“我也不能确定。从前汝阳有个人,吃蜀地的菜肴,吃到闭口椒被毒死了。”

  “你还让宋均趁着水涝,前往各地书佐台调查。难道不是先见之明?”

  “是揭老提醒我的,”沈育说,“他原是司农部丞,早知个中关节,否则也不会被宦官盯上,非得将他赶出司农署。”

  地砖的凉意从脚爬到头发丝。梁珩闭上眼睛,感到沈育摩挲他的手心手背,试图给予一点温度。

  谋害先帝的罪名一旦坐实,三宦就跑不了了。甚至无须旁的罪证,也是诛九族的下场。但这不是沈育想要的,梁珩知道,他要的是三宦为他的亲人偿命。

  “王简之呢?”梁珩唤了一声。

  撩帘进来一人,披着浑身冷气,来了也不问候,兀自坐下烤火。此人身法着实了不得,思吉在外守着,从来不见他身影,每每梁珩一有吩咐,他又神出鬼没地现身。

  梁珩冷笑道:“卿尤擅潜行,何如替朕潜入仇致远宅邸,捞一样东西?”

  “武帝骨戒?”王简之竟然知道,“沈育早让我查过,派人乔装菜农进去了,没找到。再要深入一定会令其警觉。骨戒怎么会在仇致远手?做么急着找它?待仇致远伏法,拆了他宅子,自然就有了,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梁珩挥手示意他去,此人却纹丝不动,赖着取暖喝茶,惯来是不拿梁珩当回事的。

  “思吉。”梁珩道。

  帘子一动,王简之丢了茶杯纵身跃出亭外。

  思吉进来,那茶杯在地上滚了两转。

  “回养室殿。”梁珩疲惫地吩咐。

  夜里,梁珩披着狐裘,坐在殿中软席,手中一只竹筒,面前摆着年历。

  思吉过来道:“陛下,还不歇息么?”

  “外面值夜的是谁?”

  “是段左都,要叫他进来?”

  梁珩摇摇头,看他一眼,难得有点好颜色,将竹筒递给思吉,示意他求一签。思吉不明所以,依照他的意思合握竹筒轻轻一摇,掉出来一截签尾。

  酉。

  戊酉日。梁珩数着年历,圈出一天。批语“满丧门”,黑道凶日。

  思吉吓一跳,险些求饶:“这这这……陛下您还是自己求吧……”

  梁珩却突兀地一笑。他最近总是神色紧绷,满腹心事的模样,目下一笑,也不见多少开心,很有点哀戚的意味。

  “这不是很好么?”梁珩淡淡地说。戊酉日就在三天后。

  未及三日,两日后,裴徽的三千军士已浩浩汤汤抵达东郊凤阳门。

  王令不退,望都城如临大敌,城门紧闭,城墙上一夜之间尽是装备整齐的南军将士与巨弩。

  朝会之上,先时以为羊悉小题大作的几位大臣,也着急起来,请求梁珩尽快调集周边守备军,又要找人出城谈判。梁珩将众生百态尽收眼底,那些稳坐泰山的,诸如段博腴、羊悉、许椽,都是早已商量好,又如仇致远、牛仕达、童方,不知在算计什么。

  散朝后,思吉领了梁珩往凤阙台去。梁珩知道有人在台上等他,今日陪在身边的是段延陵,便让他留在下面,不必跟随。

  凤阙台高三百六十级,直指碧霄。正脊的铜凤凰展翅舒颈,每当盛世太平,其清鸣之音便响彻章仪宫。

  这通天之梯,梁珩从前只徒步爬过一次,那次独占高台,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是一双绣金皂鞋,这次依然。

  仇致远等待小皇帝登上台面,藏在眼皮下的精光像要刮开他的皮囊。

  “陛下何不叫人抬撵上来,从前先帝,绝不会徒步登楼。”

  梁珩走得累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满不在乎道:“先帝是先帝,朕是朕。”

  “这就是陛下的回答?”仇致远道,“先帝生前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绝不做危害己身的冒险。如此看来,陛下性情当真与先帝不同,竟敢以命相搏。”

  梁珩道:“常侍此言,朕却不懂。”

  仇致远一笑道:“陛下,不必再打哑谜了。请看这宫里宫外,城内城郊。”

  高台下望,禁宫三重门,道道有阍门卫士严加把守,南军巡逻队手持刀枪戟钺,排列而过,人数竟不知不觉较平日多了数倍,且个个身着甲胄,阵列的气势肃穆凛然。

  不消说,在裴徽的威胁下,如今望都内外都受到南军严管。

  “世人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仇致远叹息一声,“此实是一项错误的认知。非梁姓而王天下者,人人得而诛之。过不久,就该杀一示百,以儆效尤。”

  梁珩除了沉默仍是沉默。

  “臣也算看着陛下长大,实不忍心陛下落到刑场示众的地步。最后便再给陛下一个机会。凤阙台是囚困先帝一生的牢笼,若陛下愿效乃父,南军与始兴就此收兵,依旧拱卫王城。”

  仇致远说罢,边上抬来一顶华盖撵舆,堂而皇之架了仇公下台阶。

  冬日犹如一面赤铜的镜子,冷冰冰悬挂在东方。梁珩坐在高台,疾风吹拂着额发乱拍。他感到温度丝丝缕缕从体内流失,在快要冻毙的前夕,站起来,又一步一步走下凤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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