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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君(38)

作者:麦客 时间:2021-11-17 10:42:04 标签: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情有独钟

  “育哥儿,走了!”

  宋均架好马车,催促道。

  飙风吹得沈矜衣襟乱飞,盖到脸上,他手忙脚乱扒拉下来,沈育扶着老爹坐进马车。

  望都城巍然耸立在身后,飞沙走石俱被阻挡在墙外,只有官道上的车队,踉跄前行。

  风声灌进耳朵里,嗡嗡震响。

  沈育闭目好一会儿,神思回归,才反应过来,那是血液撞击耳朵。他睁开眼,眼前是小小一间里屋。

  崔氏还在隔壁说着话:“我知你心意,读书即是为了明是非、辨道理,你要收留沈公子,我没意见,可以得有个两全的办法。”

  沈育强撑着坐起来,喝了几口米汤。崔季说:“我心中有数。”

  他撩开隔帘走进来,看见沈育惨烈的面伤,还是触目心惊。

  “贤弟,你随我来,我为你安排万全的住所。”

  沈育想笑,面上伤口却痛得很,只得强忍道:“小崔先生,多谢你一家的恩德。”

  崔显人在王城,崔季领沈育到崔显房中,家具简单朴素,只有一张红檀几案、一张睡榻、一架坐屏,以及坐屏后的书柜。崔季使出牛劲,拱开书柜,露出背墙上一块颜色尚新的区域,崔氏给他递来劈柴斧头,崔季一介文人,拎把斧头三五下将墙面破开,土块四散,尘埃落定后,墙里是一方黑暗无光的小空间。

  陈腐的书卷气流溢而出。

  崔季点了盏烛灯,照进去,墙里逼仄仅容一人屈居,两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书格,放着不知哪年的上千册的竹简,防虫药水气味难闻。

  “这是我家藏书的秘间,传闻是曾曾祖那辈所建,当时亓人被北晁赶过涿水,先帝痛斥文人误国,为振兴武勇,下令全国上下焚尽书卷。后来成了我家传统,家主每传一代,都得封一些当世新书进去。百年来也不曾暴露,委屈贤弟在这里暂作躲藏,定无人发现。”

  焚书的历史,沈育也略知一二,当时的皇帝崇文轻武,招揽天下经师、修筑藏书阁,收藏书简何止千卷,后来兵败,在涿水之畔痛呼“读书误我,乃至今日!”,下令焚尽世间书。

  文人才子,藏书的藏书,隐遁的隐遁,尽管一时势衰,却心有傲骨。人不自救,何以怨书?

  如今面对这一屋躲藏百年不见天日的书简,沈育深感自己的命运也灰暗无光。

  世人常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车马多如簇,读尽经卷,自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介书生文人,也能预知世事命运、决胜千里之外。沈育只觉得心灰意懒。

  崔季给他留了一盏油灯,墙壁重新堆砌起来,只留了小小一个窗口,送饭通风。

  烛光被那窗口的风吹动摇曳,每一卷竹简都在这微光中叫嚣着、表达着,沈育却再提不从前那样的精神,干劲十足地阅览。

  他两颊敷了药,面瘫了一般纹丝不能动,思维便也僵硬了,时睡时醒,有时梦中以为自己还在逃亡,惊觉过来,眼前黑暗一片,又让他不知置身何处。

  向晚,崔季给他送来肉汤,陪他聊天纾解。

  沈育嘴不能动,大多数时候是崔季在说。

  时下水生火热,关起门来说话,谁都有怨言。崔季本来对章仪宫与储宫都不满意,说起梁珩,更是毫不留情。

  “沈公下狱,能求情的都不顾生死,直言劝谏。我听说,连太尉因为此事,又被罚俸在家闭门思过,他还坚持要陛下擦亮眼睛,释放沈公,结果挨了五十板子。他都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熬不熬得过去。”

  “只有那个太子珩。哼,沈公怎样也算他的老师,还担着太子少师的职位,却不见他维护先生。师者如父,沈公驾鹤,太子珩晚上也不知能不能安睡。许是不能用我们常人的道德来附会他的,这人向来没心没肺。”

  “……”

  墙眼对面传来微弱的声音。

  “咦?你在说话吗?”崔季听不清楚。

  沈育呆呆注视着烛火,火光灼烧得他两眼滚烫。

第31章 拜官书

  崔季走了。无人的房间里不会亮灯,墙壁里更不能有灯光,沈育坐在黑夜里,眼前是一片不可捉摸的虚无。耳边什么声音也没有,芙蓉巷里,人人自危,噤若寒蝉,正是仲夏,良蜩若死。

  他时而感到两边墙壁倾颓下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时而又感到处于无边之界,身前身后无可依靠。

  有时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噩梦之中,抑或清醒地受罪。崔季来的很少,总不能叫人瞧见他日日往一个没人的房间里去,加之外界形势或许严峻起来。沈育有几次听见墙外有军士行走、训话,有一次甚至进入了崔显的房间,被崔季追上来斥其无礼。

  大约是总抓不到沈育,单官也着急了。芙蓉巷被里外翻过几次。晚上崔季偷偷来告诉他,单官大肆搜捕沈氏门人,最近和马氏学塾也过不去,怀疑崔谢二家藏匿了沈、马门生。

  “他不能信任我和谢览,”崔季嗤笑,“他也知道,我们不屑与他为伍,君子小人泾渭分明。”

  沈育心中却有了某种预感,果然没两日,他就在一墙之隔听见了前院嚷嚷——

  “崔师还没回来?哟,这房子空着吗?”

  崔季追上来:“没人住,要是查我父亲的房间,可就是明摆着给我家难堪了!”

  沈育一骨碌坐起来,他的面伤几日前已好了,此时又开始渗血,凶恶、惨烈的铁锈味充盈他鼻尖,如果有一面镜子,他想,都要流出血泪了。

  房门推开,军士装了铁皮的靴子咯噔咯噔敲打在房间各处。

  “真的没人呀。”

  “你们这是要将我姓崔的也踩在脚下吗!”

  “小崔先生,息怒息怒。嗨呀,我们都是粗人,字都认不全,书也没读过几册,不知礼数,只知道奉命行事。瞻仰瞻仰崔公的藏书,不过分吧?”

  有人往贴墙而立的书架这边来。距离沈育不过一臂之余。

  沈育听见他在书卷里摸索的动静,拿下书卷,就会注意到墙上的通气孔,彼时,沈育与崔季就都完了。

  他在怀中掏了掏,掏出那把短刀,书缝漏尽的微光在刀刃上抹开亮色。

  那军官取下卷轴,通气孔光线变粗,沈育递出短刀——刀锋刺破血肉的声音清晰而粘腻。

  “……”

  哗啦卷轴抖开,军官装腔作势的模样可以想见:“小崔先生与令尊可真是高人呐,啊?这是个啥字?这不是本朝的文字吧?本官可从没见过,说不定都是我们祖祖祖爷爷那辈儿的了。”

  哈哈哈,他手下军士们附和发笑。

  崔季不动声色,挡在书架前,背在身后的手堵住通气孔,与插在手心的短刀。

  “觉得稀罕,拿回去研究也无妨。崔族一家之主的房间你们也来过了,还有什么要查的吗?”

  “嗐,您别急,我这帮兵痞子也不来糟蹋您读书的宝地了。听见没,把你们靴子踩过的地方都给小崔先生舔干净。”

  晚间,崔季疲惫万分地给沈育带来饭菜,分装成小小碟子,塞过通气孔。他的手上缠着绷带。Y。U。X。I。

  沈育一阵无法言喻的痛苦:“对不起……”

  崔季道:“贤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亲人的血流尽,如今沈育孑然一身,没有别的可以失去,杀了单家手下,一命换一命,也算小仇得报。然而崔季却有父有妻,还即将有小,怎能将他也拖上绝路?

  崔季道:“常言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谓勇,然而依愚兄之见,又何尝不是愚?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拼上一腔热血,本该挥洒汗青,白白涂在地上,那不是成了狗血?若遂平生愿,本该报效君民,此之谓忠心,一事无成而死得不值一提,就算如连太尉那般轰轰烈烈杖杀于天子堂,又如何不是不忠?”

  听到此处,又是一个雷霆霹雳。

  “太尉大人……怎么了?”

  崔季沉默片刻:“杖伤未愈,没挺过去。”

  沈育靠上墙壁,脑袋磕得沉闷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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