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红灯很长,张裕舒一直站在他旁边,没有动作。
林惊昼以为他变得正常了,但绿灯亮起的时候,张裕舒没有跟上来。
林惊昼走到一半只好又折返,转过身就看到张裕舒蹲在了地上,头埋在臂弯,变成一颗不高兴的蘑菇。
林惊昼有点不解,他伸手拉他,问:“怎么了?”
张裕舒不理他,继续做蘑菇。
林惊昼使劲拉他胳膊,晃他,一字一顿地喊:“张,裕,舒,绿,灯,啦!”
张裕舒和他较劲,就是不愿意起来,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服谁。
拉拉扯扯半天,最后张裕舒太过使劲,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马路上,而林惊昼被他这么猛地一扯,直接摔在了他身上。
林惊昼的膝盖撞在地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又断在喉咙里。
张裕舒脸上全是眼泪,他闭着眼睛,满脸委屈。
林惊昼被吓到了,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碰他的脸又犹豫,过了好久才开口:“小舒,怎么啦?”
张裕舒的嘴角向下弯成一个倒U型,看起来更委屈了,他的眼泪连成了串,越哭越伤心。
最后他给了林惊昼一拳,带着哭腔嚷起来:
“讨厌你,烦死了!过马路都不牵我的手!”
第21章
林惊昼整个人都呆了,他从未见过张裕舒这样子。
但回过味后,他特别缺德地笑出了声。
张裕舒的眼泪还在掉,酒精似乎打开了一个隐秘的开关,让他在这个夜晚,变成一个脆弱的鸡蛋壳。
而林惊昼,特别特别过分地笑了好久,笑得肩膀止不住地抖。
张裕舒很不高兴地扭过脸:“你走开啊。”
林惊昼一边笑一边伸手给张裕舒擦眼泪,眼睛弯得像月牙。
“哥错了,不哭了。”林惊昼捧住他的脸,很温柔地凑上去亲他的眼睛,很耐心地哄他,“好了好了,以后都牵手,小舒,别生我气了。”
林惊昼认认真真哄了好久,才拉着这个发酒疯的可爱鬼站了起来。
林惊昼握着张裕舒的手,和他十指紧扣,在下一个绿灯的时候,走过这个路口。
但后面张裕舒还是显得很不对劲,虽说脚步虚浮走不了直线是醉鬼的特征,但是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对着虚空说话,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林惊昼想起了云南人给过他的警告,千万不要自己乱采菌子,也千万不要自己乱做菌子,菌子中毒不光会看到小人,还会有生命危险!
林惊昼看着张裕舒通红的耳廓,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林惊昼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张裕舒又突然伸手捂住了嘴,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林惊昼心中警铃大作,他想完了,晚上的菌子是不是没熟?
林惊昼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刚巧看到一条街外面亮着的医院标识,格外显眼。
他赶紧拉着张裕舒,催促着,快走快走。
张裕舒不明所以,被他扯着几乎跑起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很杂乱,回荡在夜晚之中。
林惊昼拉着张裕舒进了医院急诊,火急火燎地冲向离他们最近的护士:“姐姐,我朋友好像吃菌子中毒了!”
护士对这种事十分有经验,她一看这俩人就是外地人,于是她麻溜地把张裕舒推进了急诊科室。
林惊昼跑去挂号,但没有张裕舒的身份证,他也背不出号码,又急匆匆地回头找他。
一进去就看到医生低着头在写着什么,他特别着急地问:“医生,他没事吧?”
医生头也不抬地说:“他就是喝多了,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去查个血。”
林惊昼“啊”了一声:“可是他想吐,过来的时候还试图爬树。”
医生有点无奈:“喝多了当然想吐,爬树纯属他酒品不好。”
林惊昼这才感觉心跳平稳一些,他深吸一口气,说:“真的没事吗?”
医生抬头看他一眼:“你们可以在外面留观半小时,如果出现头晕头疼幻视的症状,再来找我。”
林惊昼赶忙道谢,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刚刚着急忙慌没意识到,他和张裕舒吃的是一样的东西,他这么活蹦乱跳,张裕舒应该也不会有事。
医生盯着林惊昼看,轻轻皱眉:“你看起来好眼熟啊。”
林惊昼可不想在这里被人认出来,就赶紧胡扯:“经常有人说我长得像明星啦。”
无力地掩饰完,林惊昼用力一扯张裕舒,赶忙跑了。
两个人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林惊昼给张裕舒倒了一杯热水,张裕舒表情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南的急诊大厅里甚至有菌子模型展示柜,隔了一段距离,林惊昼都能看见“剧毒”两个字。他叹了口气,对张裕舒说:“我再也不劝你喝酒了。”
张裕舒像是刚刚才回过神,他看着走过的医护人员,茫然道:“怎么来医院了?”
随后,他突然拧过身子,伸手抓住林惊昼的肩膀,满脸紧张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受伤了吗?生病了吗?”
林惊昼被他抓得有点疼,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但看到张裕舒担忧的神情,他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我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我们就是迷路了,进来喝杯水。”
张裕舒依旧盯着他,眼神很执着。
林惊昼揉了揉他的头发,有点强势地把他的脑袋按向他的肩窝,柔声说:“睡吧。”
因为这件事,林惊昼再也没有劝过张裕舒喝酒。
时过境迁,他们好像回到了那个深夜的急诊大厅,张裕舒看他的眼神,和当年如出一辙。
林惊昼有些不安,他很想走,可是张裕舒抓着他的手腕,那么用力。
他往后撤手,尴尬地说:“张总,我要去趟卫生间。”
张裕舒沉默地放开手,林惊昼松了一口气,他忙不迭站起来,往外走。
张裕舒也跟了上来,依旧不说话。
林惊昼仿佛多了个尾巴,现在喝多了的张裕舒不发酒疯,不哭不闹,只是像个影子似的跟着他。
厕所也跟着去,吸烟室也跟着去。
这样实在太显眼,林惊昼没办法,只好找了个角落重新坐下来。
宴会厅里一直在放音乐,歌单听着像华语乐坛金曲大集合,林惊昼忙着抠指尖没注意,此刻这首歌,是他的歌。
林惊昼正在思考该怎么办,甩是甩不掉了,还是叫司机过来把张裕舒送回家比较实际。
下一秒,张裕舒的手伸过来,一把捏住了他的手。
林惊昼有些诧异,他转脸看张裕舒:“怎么了?”
张裕舒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说:“你手破了。”
林惊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左手食指头上挂着一条被他扯下来的肉刺,血冒出来,鲜红的一滴。
张裕舒拉过他的手,用手帕裹住他的手指,他的表情很冷漠,做完这件事后,他突然说:“你说世界上会有特别相似的两个人吗?”
林惊昼不太明白,他下意识“啊”了一声。
张裕舒看起来变得很清醒,他说:“他想事情很焦虑的时候喜欢抠东西,如果身边没有东西可以抠就会抠指尖,吃布丁也喜欢从中间开始挖,挖出的圆如果很完美还要发出来炫耀。”
林惊昼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张裕舒自顾自说着:“他总是不好好穿鞋子,就喜欢踩帆布鞋的鞋帮,把后脚跟磨得很糙。想事情的时候如果在吃东西,就会下意识咬筷子尖。喝醉酒就喜欢唱歌,抽烟总拿中指和无名指夹着。你唱歌可以故意模仿他,但这样的小细节是为什么?”
林惊昼愣在那里,他没想到张裕舒会记得这么多关于他的事,他有点恍惚,就胡乱说道:“我都二十一岁了,林惊昼转世也转不到我身上的。”
张裕舒突然笑了,他的表情像是在自嘲:“真的很讨厌,你这种满嘴跑火车的腔调也跟他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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