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气无力地说:“张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裕舒冷笑:“前几天你不是跑到我面前来跟我说你就是林惊昼吗?怎么今天又不承认了?你的灵魂可真是来去自如。”
林惊昼这才抬起头,他的脸惨白,他把吉他放到一边,很轻也很颓唐地说:“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这句话让张裕舒找回了他的情绪,怒意一下子涌上来:“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不想面对的时候,就要逃避。”
吉他断了的那根弦,弯曲着,独自翘开,在空气中震荡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惊昼闭上眼睛,用沉默对待张裕舒的诘问。
张裕舒吸了一口气,用尽最后一点耐心,说:“这是你给我的回答吗?”
林惊昼偏过脸去,不带情绪地陈述:“林惊昼已经死了。”
张裕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他的理智在疯狂地后退,他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咬牙切齿:“那你他妈是谁?”
林惊昼反而笑起来,他的表情如此惨淡,今天一整晚酝酿的低气压在这一刻爆发,他抓住了张裕舒的手腕,直视他的眼睛。
“我也想知道我他妈的为什么在这里!”
“我特么早就死了!”
张裕舒从未见过林惊昼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目光如同烧红的铁钳。
张裕舒松开了手,林惊昼的指甲划过他的手背,带来一阵刺痛。
林惊昼开始控制不住地咳嗽,他歪着身子半躺在沙发上,咳得惊天动地,那样子,仿佛要把身体里错位的灵魂呕出来。
张裕舒感到一阵无措,他仿佛做错了什么事,脑脖子上升起一种热辣辣的感觉。
他不明白,一个永远对着他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人,为什么现在脸色灰败得如同一个死人。
林惊昼趴在那里,垂着头,但弓着肩膀,如同一只困兽。
他开始笑起来,笑声中惨杂着哽咽,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他压垮了。
林惊昼缓慢地爬起来,他用手掌抹了一把脸,重复了一遍:“林惊昼已经死了。”
张裕舒条件反射一般地向前,在挥出拳头之前又突然找回理智,他看着面前的人,目光变得无比冰冷。
最后,张裕舒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离开了。
林惊昼的感觉变得很迟钝,他隔了好久才听到门关上发出的那一声响。他花了很久的时间站起来,步伐摇摇晃晃。
他几乎是循着本能在行动,林惊昼走进书房,用颤抖的指尖,打开那个暗格,取出密码箱。
八音盒和发夹还好好地放在里面,林惊昼捏住那个发夹,眼泪突然就滑了下来。
他伸手把眼泪擦掉,然后打开八音盒,扶起摔倒的跳舞小人。
发条拧起来有些费劲,林惊昼的手又有些抖,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拧到了头。
接着他平躺下来,书房里的地毯有一股冷冽的味道,因为年头久了,变得有些扎人。林惊昼觉得自己好像躺在冬日干枯的草场之上。
八音盒开始旋转,清脆的声音在静夜里回旋,林惊昼把双手放到胸前,握着发夹的手势如同握着一支花。
张裕舒大概从来没有打开过这个八音盒,所以他不知道,这个八音盒的音乐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八音盒是林惊昼在旧货市场买的,他拆了原来的机芯,花了很久的时间,重新做了一个。
谱子用的是《日后常相见》。
可惜这是一个尴尬的礼物,送礼的人不知道如何递出去,收礼物的人拿到也并不开心。
发条很快就转完了,林惊昼闭着眼睛,眼角有一些湿润。
黑暗从窗外流淌进来,林惊昼躺了很久,才有力气坐起来,他把八音盒放回保险箱,发夹放到口袋里。
卫生间里的镜子还在,林惊昼走过去洗了把脸,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真像个孤魂野鬼。
那不是他的脸,身体也不是他的身体,但关于林惊昼的一切仍然在纠缠着他。
林惊昼捻掉脸上的水珠,开门下楼,他正要打电话叫车,却被车灯晃了一下。
张裕舒的车停在他面前,后座却空无一人,司机师傅摇下车窗,对他说:“张总让我送您回家。”
林惊昼抿了下嘴唇,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谢谢安叔。”
到家已经是后半夜,杨逢安已经睡了,林惊昼把衣服一脱,就倒在了床上。
他实在太过疲惫,但脑子里又像是有虫子筑了巢,在不停地嗡嗡作响。
林惊昼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中间杨逢安喊他吃饭,他也只是含糊应了一声,又再次昏睡。
真正睁开眼,是因为他蹬掉了被子,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
林惊昼觉得喉咙巨疼无比,他有点费力地抬手摸额头,只觉得手心一片滚烫。
他依稀记得,明天还有通告,于是他走到客厅里,试图寻找药箱。
杨逢安今天没出门,听到动静走出来:“你醒啦,我今天做了饭,你热一下再吃。”
林惊昼“嗯”了一声,问他:“家里的退烧药还有吗?”
杨逢安凑过来,用手摸他的额头,碰到的那一刻立马又缩了回去:“我去,这么烫。”
杨逢安找出柜子里的温度计,递给他:“你先测测体温。”
这是最老式的那种水银温度计,林惊昼小时候老是用,他甩了甩温度计,把它夹到腋下。
“哦对了,刚刚你经纪人给我打电话来着。”杨逢安说。
林惊昼觉得头晕,就坐下来,他有点奇怪:“王颂还有你的联系方式吗?”
杨逢安给他倒水,说:“王颂没有,但我有你大老板的微信,他先给我发的消息,说你不接电话,又问你在哪里。”
林惊昼“啊”了一声,表情空白。
“我跟他说你在家里睡觉,他就问我要了我的号码,说让你经纪人联系我。”杨逢安解释道。
林惊昼喝了水,嗓子好受了一点,但头还是很晕,他感觉呼吸都是烫的。
“所以王颂跟你说什么了?”
杨逢安说:“王颂说明天的活动取消了,让你在家里休息。另外就是快过年了,公司也要放假了,他说你年前也没有别的工作了,可以早点回家。”
林惊昼沉默一阵,他拿出温度计看了一眼,说:“完了。”
杨逢安伸手接过温度计,“呀”了一声:“都39度了,你还是先去医院吧。”
林惊昼摆了摆手,说:“没事,我很快就好了。”
杨逢安都觉得他在说胡话了,他有点担心地说:“穿个衣服,我们去医院。”
林惊昼摇了摇头:“昨天我得罪了大老板,张裕舒看来是要把我雪藏了。”
“这个降温效果应该很好。”林惊昼抬起脸,弯起眼睛笑了。
第45章
杨逢安确信他真的烧傻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林惊昼摇了摇头,十分坚定地拒绝:“我不去。”
杨逢安满头问号,他有点无奈:“许来,你是小屁孩吗?只有我妹妹才会闹着不去医院。”
“我最讨厌医院。”林惊昼整张脸都皱在一块儿,“我吃点药就行了。”
杨逢安服了他了,他转身去柜子里找药箱,把退烧药翻出来给他:“如果不退烧,肯定要去医院的。”
林惊昼这下老实了,点了点头,把药一股脑咽了下去。
年轻的身体恢复得确实快,他稍微吃了点东西,又睡了一觉,第二天就退烧了。
虽然退烧了,林惊昼还是被杨逢安看着,喝维C泡腾片。
今天没有工作了,林惊昼也没打电话再去问王颂,他拿出手机,看回家的高铁票。
买之前,他又有些犹豫,界面切换到通讯录,想着还是要先给谢兰打个电话。
他当许惊洲大半年了,很少给谢兰打电话,节日的时候会寄点东西,也是微信上发个消息就完事。偶尔谢兰会给他打电话,但也只是聊些琐事,说不了几句,谢兰就会说让他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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