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几乎已经走近溪水里,鞋袜濡湿了一点,脚踝上沾着晶莹的水渍。
水里异常滑腻,岸边布满长着青苔的石头混在一起,几个大汉小心地扣住了腰间弯刀。
几个大汉莫名有些紧张,慢慢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狞笑着道:“若是乖乖的,还能免些痛——”
辛夷并不和他们正面作战,也不讲究什么放狠话。
野猫生存的第一法则,就是快!
话音未落,为首笨拙的大汉只看见跟前白光闪过,随后脸上火辣辣得疼,像是被什么刀子刮了一样。
随后他听见身后的几个兄弟也惨叫起来。
辛夷的手看上去柔弱无骨,指甲却其实和当猫时一样坚硬锋利,谷梁泽明捏着他的手玩来玩去,也是猫同意才捏的。
大汉捂着被抓烂的眼角痛叫,辛夷并不恋战,抓花了他们的脸就跑。
快跑快跑快跑。
辛夷一溜烟跑了。
落在最后的大汉眯着眼,从血红的世界里看见少年的身影像阵迅疾的风。
他瞳孔骤缩,抬脚去追,结果摔进溪水里狠狠呛了水。
等再追上去,少年已经不知道跑向了哪个方向。
几个壮汉脸上都是血,此时已面露凶光,凝视着周围几个方向。
“搜,”为首人恶狠狠地说,”周围都是我们的人,这么点地方,他跑不远。”
“等抓住了,就把他吊起来抽!”
“…”
哼哼。
等几个壮汉四散开搜寻,一只白猫从草丛底下钻了出来,看着几个壮汉的背影,很得意地舔了舔爪子。
人类!面对猫一败涂地!
系统的数据流都乱了,刚才辛夷变成猫,忽然叫他收衣服。
系统吓得当场点了二十下。
把人解决了,辛夷心情很好地竖着尾巴继续往瓦剌帐子那边去。
瓦剌帐子里的气味一直不太好闻,他到了地方,努力吸吸鼻子,果然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油味。
瓦剌的油不太好,或许是用过许多次,闻着透着股焦味,异常明显。
辛夷顺着这个气味找过去,随后看见了营地角落一个不大不小的帐子,那帐子几乎像是浸在油里,远远就散发着浓重的气味。
辛夷缓缓停下了脚步。
就连生活在深山野林里的小野猫也都知道,被油浸泡透了的帐子简直是天然的火引子。
他的瞳孔缓慢地,兴奋地放大了,黑色的瞳孔几乎占满了原本异色的眸子。
系统说:【左边,有很多枯枝可以捡。】
辛夷叼着柴火路过的时候,还能听见里头马哈木的咆哮。
“一群废物!连几只野猫也防不住!”
辛夷点脑袋。
笨蛋笨蛋,居然想要防住猫。
里头噼里啪啦一阵响,像是掀翻了什么,随后是暴怒的声音。
“废物!废物!人呢!不是看见了吗!”
辛夷想,像一直在打雷。
“还不快快撤开周围的火堆,把帐子也撤开!”
辛夷:。
本来还在听热闹的小猫立刻四腿着地地加快了脚步。
小猫从地下钻进了帐门。他在帐子里还看见了几只小黑猫留下的油乎乎的爪印,踩来踩去,就连帐顶也有几个。
哎,还真是小猫。
辛夷踮着脚,小心翼翼地不让那些沾满了油的泥土蹭到自己的肉垫上,叼着枯木跑了好几趟。
等他叼完,还能隐隐听见远处马哈木的咆哮,有人说是什么草原神的警告,很快就被拖下去打了。
这么迷信。
辛夷很记仇地想,刚刚找他麻烦的几个人也喜欢这么说话。
那给你们一点猫猫神的惩罚!
“…”
辛夷翘着尾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瓦剌营地,他身后的帐子里隐隐约约亮出一抹橘红色的火光,随着猫走远,那火光越来越大。
辛夷兴奋地回了大宣营地。
瓦剌那边忙乱的动静已经越来越明显,等辛夷找到之前寄存谷梁泽明的帐子时,对岸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大宣营地中的不少人。
许多士兵从帐子里冲出来看情况,失声惊叫:“火!起火了!”
等看清后,又松了一口气,他们同瓦剌之间一河之隔,火势根本烧不过来,甚至还能生出些隔岸观火之感。
辛夷不感兴趣,作为罪魁祸猫,辛夷秉持着干完就忘就不是猫的良好猫德,又变回了一只纯洁无辜的好猫。
等辛夷撩起帘子钻进帐篷里,谷梁泽明还坐在玄镜卫的帐子里。
下值的玄镜卫们浑身僵硬,脊背笔挺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只有谷梁泽明依旧坐在先前的位置,真的一下也没有挪开,正懒懒倚在旁边的小几上,正听着身边一人禀告对面发生的事情。
随着那玄镜卫的禀报,帐子里的气氛有些兴奋,显然不少人都猜到了之前军营士兵莫名倒下原因的人,也在心中冷笑。
报应啊。
谷梁泽明只静静听着,周身却显出股冷意来。
刚刚撩起帘子的辛夷忽然感觉背后冷飕飕,他有点奇怪,回头看看,背后没人。
辛夷又往里一看,谷梁泽明已经看见了他,双手一摊,像是在等猫过来。
辛夷立刻把这感觉抛之脑后,有一种接人放学的快乐,高兴地就冲过去:“我来啦!”
冲过来的辛夷像个小炮弹,谷梁泽明让人扑进自己怀里,随后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好,玩火没烧到自己。
他摸到辛夷手上沾了点油星子,对身边的玄镜卫道:“拿帕子来。”
玄镜卫一怔,还没动身,就看见少年往袖子里掏掏,举起块帕子:“我有!”
“好。”
谷梁泽明抓着帕子将辛夷手背上,还有脸颊上沾到的一点草屑黑灰都擦干净了,只是长发上的不太好打理,要一点点洗了。
谷梁泽明捏着辛夷的手给他擦干净了,低头看见辛夷的鞋袜也湿了后,终于沉了些眸色。
他扔了帕子:“好了,不擦了,我们回去换。”
辛夷乖乖地被他牵着走了,等两人离开,离得最近的玄镜卫下意识捡起了那帕子,在上面闻到点烟熏火燎的焦味。
他们神色各异地对视了一会儿,眼里俱是讶然。
“…”
等一人一猫回了帐中,辛夷今天难得主动要去洗澡,谷梁泽明要跟着猫一起去。
辛夷不是很同意,谴责他就是想偷看小猫!
谷梁泽明承认了没得看,不承认更是没得看。
他便在帐子里慢慢看着折子等辛夷。
帐中小案上的折子里头大都是些请安谢恩之类的闲话,没什么意思。
上头还有说今日瓦剌现了天灾,是大宣国运强盛一类的吹嘘。
谷梁泽明阴着脸扔开了这本折子。
他怎么知道辛夷是去做这样危险的事,做完了,还能一脸欢快地跑回来,就好像只是出去找小猫玩了一圈似的。
那么一脸欢快,一会儿来就找自己,叫他生不出半点训斥的心。
谷梁泽明压着唇一本本地翻过去,一直等洗完澡的辛夷脑袋还冒着热气钻进帐子里,湿漉漉地凑了过来,一起盯着上头:“在看什么!”
谷梁泽明看着兴高采烈的辛夷,顿了顿。
罢了,这么开心,明日再训。
他顺了顺辛夷的黑发,挪来手炉给他烘。
移开折子时,看见上头的署名,是顾谨柏的折子。
这人能力虽强,骨子里却有些木讷保守,若不是紧急的事,难得半夜呈折子。
谷梁泽明认真了些,翻开看了。
上头先是拍了些辛夷的马屁,然后才讲了自己的忧虑,说辛夷身为伴驾之人,虽然年少天真浪漫无知,但交友还需谨慎一些,不能同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打交道。
谷梁泽明视线落在心怀不轨四个字上。
他蹙了蹙眉,不知道顾谨柏忽然上这个折子做什么。
辛夷今天将一身的劲发泄完后,就显得异常黏人,手炉也不捧着了,就让谷梁泽明给他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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