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泽明只说:“留着他们。”
刺客首领猛地抬起了头。
谷梁泽明已抬了抬手,命人将他们扣押下去。
将军眼尖地还看见他指尖上带着的小猫牙印,不敢多问,乐颠颠地就押着人下去了。
乖乖,出来一趟能扣人的帐子都满了,还要多送往就近的关隘,他们陛下出来一趟可真是累人啊。
谷梁泽明像是没看见手上的小猫牙印似的,抬完又放回小猫嘴边。
辛夷吧唧两下嘴巴,懒得咬了:“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辛夷会被烧死吗?”
他懒洋洋地缩回脑袋,开始试图把脑袋钻到了领襟里,想要舔舔人的胸口。
“在夸你厉害,”谷梁泽明拎着他的后颈皮把猫拖出来,神色平静地同身边人吩咐:“拿帕子来。”
辛夷背后一凉:?
谷梁泽明抓着他的爪子:“才落过地,怎么就舔?”
他说着,捏了捏小猫依旧粉嫩的肉垫,手感很好。
“脏不脏?回去嘴巴也要擦。”
身后的将士已经开始收拾残局,辛夷总觉得不太对,被人捏着两只爪子,还在回头看。
他说:“你还要去打仗吗?”
谷梁泽明已经走到了营地附近,可以看见有惊魂未定的官眷站在帐口,惊魂未定地往外偷看。
“瓦剌派出大半人手,营地空虚,现在恐怕已经被围起来了,”谷梁泽明笑着问他,“打什么仗?”
辛夷伸出剔透的爪子,点点后面被押送的刺客:“你刚刚说的。”
谷梁泽明“哦”了一声,却不回答这个,拿了帕子擦他的爪子,只是问:“辛夷想在温泉宫待几日?”
辛夷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走了,猫不是很喜欢水,他晃晃尾巴:“三两天?”
谷梁泽明说:“朕倒觉得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温泉建在山上,笼统三十余个,秋季时云雾缭绕,沿池子栽种了不少花,泡在其中格外有意趣,其中亦有几口药池,能舒缓身体。”
辛夷“哦”了声,没注意谷梁泽明的视线:“那就多待一下喵。”
谷梁泽明捏着猫肉垫,挤他的小爪子出来玩,见辛夷一点反抗都没有,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养得好亲了,是只一点不躲人的好小猫。
他把猫捧起来亲亲嘴巴和肚子。
身后隔了一段距离的周围侍人自觉低头,倒是一些五大三粗忘记避讳的将士睁大了眼睛。
这,他们虽然会和自己的战马聊聊天,但是平常也不会亲嘴啊。
辛夷被他亲了两下,眼睛眯起来,爪子开花一样炸开。
“什么时候去喵?”
谷梁泽明还没开口,辛夷忽然感受到一阵地动,跟着从帐子里跑出来的官眷一起转过头,远远看见一堆黑压压的乌云似乎从天边涌来。
谷梁泽明笑了:“看来,就是这两日。”他轻轻捏住了辛夷的爪子:“我们辛夷,可以慢慢地骑马玩过去了。”
等人近了,辛夷才反应过来是骑兵的声响。
为首的将领无比威风,从马上翻身而下,身后披风烈烈,牵着另一匹黑马到谷梁泽明跟前单膝下跪。
“末将参见陛下。”
“免礼,”谷梁泽明抬了抬手,语气清浅:“人可都到了?”
那将领抱拳道:“已从各卫所调来五万,另京营两万骑兵,都已在后驻守。”
谷梁泽明轻轻颔首:“好,来得够快。”
他带来的三千营要护着官眷,要同瓦剌与鞑靼周旋,虽自保有余,却打不痛。
要杀,就要把这群饿狼一样的外族人杀怕了。
谷梁泽明带上了臂缚,拎着辛夷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身下黑马就窜了出去。
辛夷在马上嘴巴窜风,努力挪挪,嘴巴朝里头,问他:“去哪里喵?”
谷梁泽明护着猫,说:“去看笑话。”
他声音里带了几分平日不会有的轻松,辛夷好奇地扒拉住了谷梁泽明的衣领,颠了一会儿,发现谷梁泽明骑到了个有点焦黑的营地。
哦,是被辛夷烧了的那个。
黑马慢了下来,营地中瓦剌鞑靼同大宣将士对峙着,为首的马哈木神色狰狞。
不远处的朵颜营地一片寂静,就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谷梁泽明慢慢地驱着马:“大臣们希望朕坐镇皇帐,为了安全,哪里也不要去。”
“不过朕想,你爱看热闹,还是看一看。”
黑马慢慢地在一片狼藉中巡走,不少帐子上还带着上次火烧的痕迹,辛夷看着问他:“火有帮到你吗?”
“当然,”谷梁泽明说,“帮了好多。”
瓦剌的帐中还有些混乱,谷梁泽明视线慢慢梭巡着。
辛夷就高兴地在他身上蹦跶两下,没留意没收爪子,惊了底下的黑马。
黑马猛地支起双蹄,辛夷吓得立刻窜到谷梁泽明身上,顺理成章地钻进了他的领口里。
谷梁泽明抓紧缰绳,脸上失笑:“不慌,它通人性,只是在闹脾气。”
辛夷从他的交领中冒出个被挤得乱乱的猫脑袋:“不信。”
谷梁泽明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见远处王帐外的马哈木已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刀。
谷梁泽明看着那刀的目光一冷。
他抬手取了马后的弓箭,挽弓拉弦。
弓弦几乎绷紧出锐鸣,黑沉的弓木在他手里如指臂使,一道冷光锃然射出,落星般射中了马哈木的手臂。
长刀陡然掉落,马哈木捂着痛叫了起来。
这动静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马哈木见是谷梁泽明,暴跳如雷地痛嚎:“大宣皇帝!你想做什么!”
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逐渐汇成了一滩。
谷梁泽明漫不经心地捂住了猫眼睛,视线缓缓从地上挪到了这人惊慌的脸上。
无怪马哈木着急,瓦剌族长未免不知道他这个王子的打算,若是成功了,他就是一大功臣,若是失败了,就是谢罪之人。
他道:“大宣的刀,恐怕你不太会用。”
马哈木死死盯着他。
他当然已经知道了张首辅死去的消息,那天首辅的头颅隔着江死死望着这边,马哈木才慌了神大发雷霆。
他说:“我身为瓦剌王子,不过同你手下交易一二,要气也气你御下不利——”
谷梁泽明打断:“这是要装傻?”
他驱马缓缓往这头走了几步,声音淡淡道:“朕已命人将你的罪证送给瓦剌首领,恐怕是装不得傻子了。”
马哈木面色阴狠,这是断了他回去的路,只要回去,一定会被他父王砍下人头来平息大宣的怒火。
“你我人数相当,不想两败俱伤,不免装个糊涂…”马哈木忽然失声,声音里带着点恐惧。
他显然也感受到了熟悉的地动:“这么多人,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想做什么?!”
“朕听说,瓦剌此举是为了草原神。”
“可是你们将大宣的兵马重新引回了草原上,”谷梁泽明含笑道,“你是草原的罪人,不知道瓦剌首领可会悔恨自己教子无方?”
他收了收缰绳,已驱着马往回走,只落下最后一句。
“朕给瓦剌的第二封信,就用你的脑袋。”
后头的嘶吼声逐渐消失,谷梁泽明显然心情不错,带着辛夷回了皇帐里。
徐俞早已经将湿帕子同热水备在帐中,谷梁泽明试了试温度,指尖沾染了晶莹的水渍。
辛夷:“喵?刚才不是擦过了?”
谷梁泽明屏退了众臣,今日一遭,辛夷的精怪身份是再瞒不住的。
不过是祥瑞还是祸国精怪,谁又说得准呢?
谷梁泽明微凉的手指落在猫后颈上,轻轻抚摸了一下。他动作不疾不徐,一点看不出方才在马哈木跟前的狠厉:“那样擦得不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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