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身边的无数人都妄图夺得我的青睐。‘温家继承人’这个身份所意味的权势、地位、财富,值得他们不择手段地趋之若鹜。”
“八岁那年,父亲开除了我的一名数理老师,那是个年纪轻轻就在领域中取得优异成绩的教授,称得上天资横溢,却被扫地出门,在学术界封杀。并且,父亲从此不肯让任何教导我的人留在我身边超过三个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祁绚皱皱鼻子:“他做了什么?”
温子曳冷然而笑:“他企图教我一些性知识。”
“你是说,他?!”祁绚眼眸瞬间瞪大,又即刻危险地收紧瞳孔,杀意毕露,“八岁,你那么小……畜生,他怎么敢?”
“在事态进一步发展前我就叫了人,没有因此受到任何伤害。”
温子曳安抚道,“他大概是觉得,一个小孩子,在这方面绝对是懵懂的。他想趁时间还早,成为我【特殊】的存在。”
“所以你知道吗?我的身边从不缺少想凑过来的人,但是——”
他强调地猛然抬高声音,“只有你。我只接受了你!”
“因为你闯到了我的面前,入了我的眼。无论以前,还是后来。”
温子曳严酷地说,斩钉截铁,“我喜欢你,和你以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毫无关系。”
眼前电光石火般闪过许多画面,最终定格在长乐天里,浑身细胞都发出欢愉呻.吟的那一幕:白发兽人从垃圾舱中破出,冷厉的身影犹如最璀璨的刀光,令人情不自禁升起将其纳为己有的冲动。
此前,温子曳根本不打算契约任何兽人,独独在看见这只雪原狼的瞬间,更改了想法。
尽管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叫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祁绚,是你征服了我,是我选择了你……而不是时间。”
“我也绝不容许有谁贬低我所看中的人,即便是那人自己,你明白么!”
温子曳紧紧攥住祁绚的手,好像这个时候突然发起火来;而祁绚怔忡地描摹着青年的横眉冷目,妄图将这份愤怒深深刻入骨缝。
他从不知道,看轻自己时,原来会有人比他更加生气。
“我明白了……”他咬着牙,颤抖地答应,宛如从伤口中抽走了那根顽固不化的刺。
“乖。”温子曳亲亲他的指节,聊做安慰。
他的神色再度变得温和,嘴唇摩挲过近在咫尺的皮肤,阖上眼睛,“之前我说,你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因为我曾经想象的你经常笑。”
银月帝国的小王子没有烦恼。
他的世界干净敞亮,身份尊贵、天赋出众、父母疼爱,与温子曳截然不同。
对着镜子练习虚伪的微笑时,温子曳常常想:如果那个人站在面前,脸上的笑容一定真挚得连太阳都为之失色。
他端详祁绚冷漠的面容,那种笑容已经在风雪的磨砺下泯灭了,只剩两枚浅浅的酒窝偶尔可供怀念。
温子曳感到很可惜。
“你现在变得很强大,那很好,我为你的成长感到高兴。”他说,“但如果我能庇护你,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
祁绚忽而噤声。
他想到祁铭背叛他时,他们所吵的那一架。
原本亲密无间的堂哥摔坏了他的游戏机,指着地面零落的残骸嘲笑:就是因为你会留恋这种孩子气的玩意儿,始终长不大,活生生浪费天生的好资质,我才会离开。不去争不去抢,你以为王位的继承是过家家吗?真不知道狼王在期待你什么!
他的话太辛辣,祁绚为此感到伤心,也想过自己是否过于幼稚。
那时,戴安王妃摸着他的头,温柔地和他说:
真正爱你的人,只会心疼你在成长前所要经受的苦难。
……他到底要怎么才能不喜欢温子曳?
第93章 摇篮曲
自从那场“约会”过后, 温子曳总觉得他和祁绚之间的气氛再次发生了变化。
但即便是他这样厌恶改变的人,也无法说出半句不好——他明显感到他们更加亲密了。
就像原本缠绕在身边若即若离的暖风化作柔软的兽皮,毛茸茸地将他们包裹在一起。
很微妙的体会,温子曳从未和谁这样贴近过, 他相信祁绚也是。
不过, 这并不让人讨厌, 反而令他心底鲜有地宁静, 不用再疑神疑鬼, 惶恐自己随时会被丢下。
温子曳解决了一桩心腹大患, 这些天来对待便宜弟弟的态度愈发和悦,弄得温形云受宠若惊,也不管苏家那边会怎么想了,整日没事就往哥哥这头扎,吃好喝好还能开小灶, 简直乐不思蜀。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温子曳关闭投影, 望了眼时间,温家差不多该派人来接了。
得益于温形云持之不懈的纠缠、得寸进尺的倒贴, 这个家似乎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祁绚准备茶点时都不用多问,两位少爷必然会装模作样地点两杯银丝盏,然后被他毫不客气地用热可可与牛奶搪塞回去, 一个喝得比一个开心。
随着相处时间变长,好几回温子曳都有种错觉:他们的关系就像回到了三年前, 他教、温形云听,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就连祁绚私底下也问过他, 这样做是不是已经放下了对二少爷的心结?
温子曳也不知道。
他不想伤害温形云,说到底,这个弟弟何其无辜。
温形云性格单纯,不同于苏家的贪婪、不同于温家的精明,直来直去、心思柔软,和苏枝、和他、和温乘庭都不一样,可又确确实实处在风暴的正中。
——他曾作为温形云的代替被苏枝爱着。
单单这点,温子曳就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也无法真正释怀。
但他的态度确实逐渐软化着,原本只是看不过眼,打算指点一下行事的要领,现在却越来越深入,免不了操心一些别的问题。
“明天就是你的契约仪式了,准备得如何?”
“呃……”提到这个,温形云还有点尴尬,挠了挠脸颊说道,“实话讲,那只碧目狮,哦,是叫宿非来着吧,宿铭叔叔的族亲,我跟他不太熟……”
“是宿翡。”温子曳按了按额角,纠正,“他当你的预备契约兽已经三年了,怎么连人家名字都记不清?”这何止是不太熟?
温形云讪讪。
“这不是,以前我认定了他要当哥哥的契约兽,一直很排斥和他相处嘛……”
他咕哝着,瞥了眼耳尖唰啦竖起的祁绚,“谁知道你突然契约了只别的兽人回来。”
“别的兽人”抬头冷冷道:“听这口气,二少爷对我很不满?”
“这倒没有……”
温形云心虚,温子曳则万分头疼,“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的精神力能契约宿翡吗?”
“再说,”他也瞥了眼祁绚,似乎漫不经心地提起,“他名义上是我的预备契约兽,其实和别的下属没什么两样,我和他也并不算熟,怎么就非他不可了,要你瞎认?”
温形云无辜地眨了眨眼。
不是,哥,当年大家都说你和宿翡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主从啊?指望你们借契约双双突破S级呢!
但他被温子曳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扫,瞬间乖觉,半句话也不敢吱声;倒是祁绚,目睹这场再明显不过的要挟,禁不住被逗笑了。
“不算熟?”白发青年歪头望着大少爷。
“完全不熟。”大少爷开始睁眼说瞎话。
“我看他对你还挺了解的。”
祁绚见过宿翡,碧目狮性格温顺,和温乘庭的那只契约兽一样,矫健而沉默。在他调查对苏枝进行调查时,还找对方询问过情况。
温子曳语气平静,滴水不漏:“作为一名合格的下属,了解上司是他的职责所在。”
祁绚找不到他的破绽,只好宣布揭过这茬,轻声哼道:“行吧,我看也是。”
上一篇:离异雄虫决定成为大帝
下一篇:一只叫凯因斯的雄虫决定去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