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曳敲了敲桌面,“说句不好听的,许小姐,那些罹患精神力衰竭症的人,他们的性命,早就不由自己控制了。现在来想办法,为时已晚。”
如果宿翡没有说谎的话,他们的契约兽早就被“赐福”所取代,是生是死,只不过在对方一念之间。
除非有办法解除契约,否则,谁来都不管用。
闻言,许忱微微愕然,随即眼中迸发出激烈的光彩。
“你……”她又惊又喜,“你知道那是什么?”
温子曳则皱了下眉:“你不知道?”
他本以为,许忱就是那个与宿翡有联络的人,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那人知道的显然比她更多,至少,温子曳不觉得宿翡会不向对方示警。
许忱低声道:“温少,我不瞒你,我知道的东西不多,所以一直以来都做不了什么——几年前起,【他】就不肯让我掺和进来了。”
他?
温子曳顷刻想起蓝行告诉他的那场争执。
绑走他的女人在与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吵架……这就是许忱口中所谓的“他”?
他会是那个和宿翡联系、给温形云寄信的神秘人吗?
“他是谁?”温子曳问。
“我不能说。”许忱态度歉然,语气却很坚定,“事关他的安危,我不想冒哪怕分毫的险,还请温少理解。”
温子曳眯了眯眼:“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温少倘若能猜到,我当然也不会阻拦。”
许忱淡淡笑了笑,“他其实,一直希望你能找到他。而我只不过是把他所希望的,推到他身边去。”
“以下是我私人的请求,如果可以……”
她后退半步,朝温子曳深深弓腰,“还请温少帮一帮他。我谨代表许家,愿意为你提供任何支持。”
温子曳垂眸,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沉默之中,忽然,走廊传来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哥哥,祁绚,许小姐!不好了!”
温形云气喘吁吁地扶着门,“宿翡不见了!”
第119章 说服他
近几天, 温形云呆在诊疗所无所事事。
他从少年起生活就忙忙碌碌,不是钻研学业,就是学习持家,鲜少有轻松的时刻。突然甩手不干, 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想帮帮温子曳的帮吧, 哥哥总跟祁绚在一起, 那气氛, 他自觉默默退出;
想在诊疗所找点什么事情做吧, 许小姐又笑眯眯地说怎么好麻烦客人, 温温柔柔地把他请出了工作室。
闲得发慌的他只好天天去重症室看望昏迷不醒的宿翡,督促一下治疗情况。
然而,今早他照例前去,一打开门,只瞧见满地狼藉。
玻璃碎片和营养液淌了满地, 治疗舱里空空如也。
他傻眼两秒,望见损坏的舱壁上用血刻出几个显眼的大字——
“抱歉”, 还有“谢谢”。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温形云飞速说明了自己所看见的情景,皱着眉道, “他应该是自己走的,可凭他那个状态,能走到哪儿去?”
宿翡的诊疗报告他每天都会看,昨晚刚检查过, 伤势还很严重,离出舱还早。
他的体质不比祁绚, 恢复力更不用提,据说送来治疗时状态离濒死不远,直到今天还沉眠不醒也正常, 温形云根本没怀疑。
现在想想,恐怕那家伙早就醒了,只是装作昏迷的样子让他放松警惕,好找到机会离开。
这两天他自言自语的傻样估计也被看了个光。
温形云气得牙痒痒,但心里更多浮现的是担忧。
“走了?”
温子曳挑眉,虽然因为祁绚受伤,他不是很待见这个罪魁祸首,但看在对方提供了重要情报的份上,放人一马也不是不行。
没想到宿翡这么有骨气,说走就走,连养好伤都不肯。
他瞅着掩盖不住焦急之色的温形云,心底略微诧异。
之前分明连宿翡名字都记不清楚,怎么被绑架一回,这两人关系反而变好了?
“哥哥,我们得把他找回来。”
温形云匆匆说,“他这副作态,看来连温家也不打算回了。雀巢很快就会知道我的失踪和他有关系,他一个人很危险的!”
“少爷。”祁绚也侧首看来,“于情于理,宿翡不该死。”
尽管宿翡曾经背叛了温子曳,却也阴差阳错救了大少爷一命。
同为兽人,祁绚可以理解宿翡的立场、共情他的遭遇。
更何况,他答应了放过对方,总不能刚放过就看人惨遭毒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温子曳轻轻“啧”了声:“我知道了。”
他望向许忱,微微一笑:“许小姐,刚刚你的请求,我可以考虑。我答应你,短时间内,我不会去找‘他’的麻烦,并尝试与他接触。不过这件事……”
“我明白。”
闻弦歌而知雅意,许忱知道他们现在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不方便找人,这正是她的机会。
她点点头,恢复了寻常从容的模样:“温少还请放心,不出一个小时,我会把他带到你面前。”
说完,许忱正要转身出去吩咐下属,温形云却先一步叫住她:
“……等一下。”
许忱不解:“二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温形云犹豫了一下。
虽然,作为他的预备契约兽,他和宿翡三年来仅限于认识。
但有过肩并肩的那一番深入交流,还从祁绚口中得知了后续的事,他觉得自己似乎离这只碧目狮近了许多。
温形云清楚宿翡的本性并不坏,可雀巢的骗局和理想的崩塌,令他对人的信任感全面崩盘,亲手将族亲推向死亡的负罪感又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使他很不惜命,行事容易走上极端。
他多疑又高傲,既然选择离开,就不会轻易回来。
如果许忱动用的手段太强硬,温形云担心会鱼死网破——那就与他们的初衷相背离了。
这么想着,温形云道:
“许小姐,你要是找到他的踪迹,还请先告诉我,不要轻举妄动。”
许忱怔了怔,瞥了温子曳一眼,神色征询。
温形云便可怜兮兮地跟着看过去:“哥哥……”
温子曳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给我个理由?”
“呃……”温形云想了想,“他的伤还没愈合,强来不太好,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他。”
“你有把握?”
“没有。”
这回温形云答得很干脆,“但我想试试。”
“再怎么说——”他梗着脖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嘀咕,“他也是我的预备契约兽,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温子曳笑了笑:“形云,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要求去做什么事。”
温形云一愣,随即发顶便被按下,揉了揉。
“那就按你说的来。”温润柔和的嗓音传来,“哥哥会在旁边看着你。”
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仿佛有了倚仗,温形云的眼神坚定起来:
“……嗯!”
*
“呼……呼……咳咳……”
临湖的小栋别墅内,兽人翻出医药箱,正强忍痛楚,给腰腹破裂的创口绑上绷带。他的手法很粗鲁,但也很熟练,小心翼翼,没有留下一滴血渍。
终于差不多包扎完时,整个人已冷汗涔涔。
“这样不行……”
宿翡喃喃自语,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消失那么些天,雀巢联系不上他,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不对,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面色一狠,他从箱底扒出一管针剂,不由分说注射进手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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