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曳仰起脸,夜色中,冰冷的风雪拂面而来,正前方陡然亮出两盏幽火。
清脆的抱怨声随之响起:
“你们有完没完?说了很多遍,没什么好谈的,我们不可能加入你们!看在还要保存实力对付芬里尔的份上才没直接动手,别给脸不要脸……咦?”
黑暗中浮现的,居然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探头探脑,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
温子曳怔了怔,继而朝她微微一笑:“你好,这位小姐。我们来自芬里尔。”
他面相温柔,嗓音和煦,在冷厉的严寒之中犹如一缕春风。
对面情不自禁被迷惑片刻,才猛然回神。
女孩瞪大眼睛,失声:“芬里尔?!”
“为什么要惊讶?”温子曳歪头,“你们应该早知道我们会来。”
“知道是知道……”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不知不觉间让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困惑起来,声音也下意识减弱,“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不对,你们过来做什么?好像也不对……”
她混乱地抱住脑袋,在“芬里尔是敌人”和“这家伙很友善”的冲突印象中来回翻转。
“既然想不通,不妨请我们进去坐一坐?我们没有恶意。”
俯下身,温子曳与她平视,眉眼柔和,看上去十分无害,“外面太冷了,又有摄影球到处乱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女孩又一愣:“啊?可是……”
“你在担心我们会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情吗?”
看穿她的纠结,温子曳唇角笑意愈浓,“那是不可能的,我是人类,身后这群兽人里最高等级也只有B-。你是A级吧,就算我们加起来,恐怕也不够你一只手打的,为什么要怕?”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女孩显而易见地开始动摇。
“听说干部的项上人头很值钱。”
温子曳扬起下颌,露出衣领中纤长、脆弱的颈项,循循善诱,“我在芬里尔多少说得上话,应该值不少积分……你真的要赶我们走?”
“我……”
女孩咽了咽口水,稀里糊涂、略带犹豫地让开路:
“那……好吧。你们跟我来……”
*
“——所以?你就这么把人放进来了?”
一号仓库,青年抱臂瞪着眼前的女孩,嗓音严厉。
察觉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事情,女孩心虚低头,嗫嚅道:
“我、我就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反正他们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肯定打不过我们嘛……”
“好了,宋唐,小月只是被骗了。”
一道冷锐女声斜插进两人之间,女孩如蒙大赦,呜呜扑进坐在圆桌旁的女人怀中:
“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有意添乱的!”
女人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一瞬柔和。但很快,这份柔和又被凌厉代替。
她抬起头,淡淡看向圆桌对面端坐的斯文青年,面色发冷:
“小月从小出生在养殖场,没有见过外面的坏人,又被我保护得太单纯。这件事不能怪她,是我没能考虑周全,想不到还会出现这种骗子。”
被冠上“坏人”、“骗子”之名的温大少爷丝毫不为所动,从容得宛如正身处自己家中。
“这话说的可不动听。刘首领难能一见,我只好出此下策。”
他微笑着看向蔫巴巴的小月,面容一如往昔的温柔亲切,“况且,我也没有欺骗她什么,只不过实话实说,让她放心而已。”
小月偷偷瞥他一眼,似乎不敢相信这么好看的哥哥会是坏人。
她的母亲,刘宁——一号团体的首领,那只A+级别的九尾猫再次摸了摸女儿的头,把她按进怀里,嗤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话虽这么说,刘宁心中却越发警惕。
她有点摸不清对面这名年轻人的心思,但想也知道,他们需要芬里尔的命来换自己的命,芬里尔又怎么可能带着善意前来?
“虽然不知道芬里尔什么时候这么没骨气,连人类也能当上干部了……不过。”
女人冷笑,拍了拍手,“你们胆子的确不小,这么点杂兵也敢闯进来。难不成,是好心给我们送积分来的?”
随着掌声落下,之前教训小月的青年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仓库里的其它人也纷纷起身,朝这边虎视眈眈。由B级及以上兽人构成的包围圈不断收缩,散发出巨大压力。
气氛霎时剑拔弩张,芬里尔的成员们不禁冒出冷汗。
“干部一个一百积分,正式成员一个五积分……虽然一网打尽也不算多,但好歹是个开门红。”
刘宁眼中凶光毕露,“不管你过来到底是想耍什么心眼,我都没有听的兴趣。很抱歉,为了我们这么多人的未来,留下性命吧!”
见她打算快刀斩乱麻,直接动手,温子曳遗憾地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他也是希望和平解决的。
逐渐逼近的黑影中,青年坐姿不动,只轻轻抬起眉梢,眸中流出一抹讥诮:
“对星长的话言听计从、深信不疑,不惜用同胞的鲜血取悦罪魁祸首……说什么芬里尔,你们的骨气又在哪里?”
“你!”
女人面庞上飞快掠过一丝屈辱。
温子曳接着不紧不慢地说:“让我猜猜……你居然带着女儿前来参加狩猎赛,报名时,应该不知道今年赛制改革了才对。那么,是打算献祭女儿,成全自己;还是牺牲自己,成全女儿?……多半是后者吧。”
小月倏然抬头,一脸震惊:“妈妈?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要一起从这里出去找爸爸么?”
“意思是,按照原本的规定,狩猎赛需要参赛者自相残杀,直至剩下最后一个人。”
“闭嘴!”刘宁怒吼。
她有些慌乱地扶住小月的肩:“不是这样的,妈妈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情急之下根本编不出来,她唯有搂住颤抖的女儿,恶狠狠瞪向那个揭穿谎言的青年。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温子曳沉声,“你根本不是在救她,而是正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向最残忍的死亡!”
“你胡说!”
无法接受这种说辞,刘宁陡然暴怒,尖锐的爪尖挠破圆桌,与飞溅的碎屑一道掠向那张可恶的嘴。
然而,伴随一记嗡鸣,她的动作稳稳停在温子曳眉心处,不得寸进。
“这是……什么……?”刘宁盯着爪下水波纹一样颤动的透明薄膜,见鬼似的喃喃。
咫尺间,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青年站起身,朝她笑了一下。
【暴雨】沿着袖管滑至掌心,一个翻转,黑洞洞的枪口便对准兽人眉心。
温子曳悠悠开口:
“刘首领,我们不妨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能不能从我手底活下来。”
简直无稽之谈,刘宁第一反应就是不屑。
她可是A+级别的兽人,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在已经近身的情况下赢过自己?
人类的武器是很厉害没错,但想对她造成致命伤害,就靠这把小小的枪?开什么玩笑。
可刚刚发生的那次碰撞不停在脑海中回荡,完全背离她有生以来的认知,一时间,强如刘宁也不敢托大,又没法在这么多下属面前服软,不免进退两难。
“放、放开妈妈!”
就在这时,小月突然冲上前来,猫耳高耸,凶巴巴地咬向温子曳持枪的手腕。
“小月,不行!”
刘宁大急,这么咬下去,女儿的牙都会被崩掉的!
但她完全来不及阻止,只能目眦欲裂地瞧着血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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