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绫脸“唰”地白了。
留在这……几日?
那岂不是得日日看着这张冷若寒冰的脸?光是想想时绫都要吓晕过去了。
他偷偷环顾四周,卧房内只有一张床塌,那他睡哪啊?
泽夜也不多做解释,见他呆立不动,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
尽管心中再不情愿,可这是他的仙尊,怎能违抗师命?只能支吾应道:“是、是……弟子遵命。”他哭丧着脸走了过去,乖乖在桌前坐下,一笔一画苦哈哈地抄写,而泽夜则坐在对面盯着他。
时绫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笔下的字迹越发潦草,还接连写错了好几个咒文。所幸纸笔皆为法术所变,轻轻一吹便消失了。
他头也不敢抬,更不敢乱动,只能僵直脊背,埋头苦抄,从清晨一直抄写至暮色降临,桌上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一团团的小火苗,映得他双颊绯红。
然而抄着抄着,繁复的咒文突然变得眼花缭乱,时绫头晕眼花,上下眼皮慢慢打起了架,困得头一点一点的,笔尖在纸上晕开一团墨渍也浑然不觉。
就在他快要昏睡过去时──
“叩、叩!”
桌板突然被敲响,时绫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笔“啪嗒”掉在纸上,他慌乱抬头,对上泽夜幽深的眼眸,心虚地抹了一把嘴角。
好在什么都没有。
“别偷懒。”泽夜无情道。
时绫点头如捣蒜,慌乱地重新执笔。四周的火苗越来越旺,把他烤得暖暖的,很舒服,没写俩字,眼皮又不听话地往下坠,脑袋慢慢歪了下去,最终彻底趴在胳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泽夜看着这一幕,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他抬手一挥,围在时绫周围的火苗便乖巧地消失了,而后起身轻步走了过去,俯身将熟睡的时绫打横抱起。
将人轻放在床榻上后,泽夜慢条斯理地宽衣解带,只留下贴身的里衣,掀开布被也躺了上去。
床榻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他们两人。时绫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正好滚进他怀里,脑袋抵在他胸前,温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衣料喷洒在肌肤上。
泽夜垂眸凝视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地抬起,在他脸上慢慢抚摸着,最后移至嘴角。
良久,他收回了手,小心拢了拢被子,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也闭上了眼睛。
第82章
二人相拥而眠, 竟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山中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刺眼的日光透过窗缝渗透进来投在地上。
泽夜向来浅眠,今日却难得睡得深沉, 长臂牢牢环着时绫的腰肢,下巴抵在他柔软的发顶,呼吸均匀而绵长。
时绫最先被窗外的鸟鸣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便是一个宽阔的胸膛。他想要起身却发觉身子被禁锢着。费力地仰起头, 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男人面容上。
泽夜总是紧蹙的眉头此刻完全舒展开来,凌厉的眸子安然地闭着,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褪去了平日的威严冷峻, 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时绫混沌的思绪骤然清醒。
他不是在桌前抄写咒法修身养性吗?为何一睁眼躺在了床榻之上?还跑仙尊怀里了?
时绫顿时羞得耳尖通红,身子僵硬。两人的姿势亲密得过分, 严丝合缝地紧紧贴在一起, 时绫甚至能清楚地听到泽夜平稳的心跳, 以及身上清冽的寒意也正丝丝缕缕穿透衣衫渗透入他的肌肤。
时绫脑中一片空白, 完全记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
莫非……是他写累了主动爬上的床榻?
这个可怕的猜想让时绫眼前发黑, 小心翼翼又抬头瞄了泽夜一眼,见他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默默在心中盘算着怎么溜下去。
时绫尝试挣脱, 两手偷偷摸摸往下, 先是用指尖碰了碰环在腰间的手臂, 见泽夜没什么反应, 这才壮着胆子两手都覆了上去。隔着单薄的衣袖都感受到了结实的肌肉,时绫有些苦恼,指尖微微发抖, 犹豫了好一会,一不做二不休用了浑身的劲,脸都憋红了,果然没掰开。
时绫苦想了好一会,决定换个法子脱身。他将自己的身子一点点往下缩,试图钻出去。
他极其缓慢地在泽夜怀中蠕动,细软的腰肢在有力的臂弯中滑动着,散开的几缕发丝与泽夜的长发暧昧地纠缠在一起。
功夫不负有心人,时绫上半身已经完全挣脱而出,就剩高举在头顶的胳膊还被泽夜环着。布被里很闷,再加上时绫太过紧张,有点喘不过气来,呼吸渐渐急促。
就在他的脸缓缓移到泽夜腹处之时,泽夜冷不丁地动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时绫魂飞魄散,慌乱间整张脸都贴在了那紧实的小腹上。一层薄如蝉翼的布料根本不足以阻隔什么,时绫真切感受到了其下流畅的肌肉线条和隐隐跳动的青筋。
时绫瞬间瞪圆了眼睛,在昏暗的被褥里呆若木鸡,整张脸滚烫地能热杯茶。回过神后他猛地后仰,狼狈地从被窝里滚了出来。
落地时还险些被衣摆绊倒,时绫慌乱稳住身形,赤脚踩在了冰凉的地面上,抖着双手一跳一跳地穿上鞋袜,而后胡乱整理好散乱的头发,紧张地回头朝床榻上望去。
幸好,泽夜只是换了个睡姿罢了,并未醒来。
时绫扑到桌前,一把抓起笔,顶着个大红脸胆战心惊地继续抄写咒文。没抄一会,身后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醒了。
他不禁有些后怕,若是再慢上一会,不就和仙尊撞了个正着?
床榻上的泽夜一睁眼发现怀里空空如也,猛地掀被坐起身,目光急切地四下寻找,直到看见时绫端坐在桌前正乖乖抄写咒文,紧绷的肩线才稍稍放松。而后他又不悦地冷下脸,大掌放在身旁还留有余温的被褥上。
他本就不是个贪睡之人且觉极浅,原还等着看时绫醒时慌乱的样子,从而“倒打一耙”,没成想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不说,就连人什么时候溜走的都毫无察觉。
没得逞的泽夜心情很是烦躁,臭着张脸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长袍。如今裴逸风不在,他也不用穿得跟个凤凰似的,争奇斗艳。
幼稚。
“抄得如何了?”
时绫心不在焉地抄着咒文,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他仓皇抬头,正对上那道幽深的目光。
泽夜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木桌旁,领口微敞,露出小片冷白的肌肤,长发依旧没束起,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气色瞧着好了不止一点。
“仙、仙尊……您醒了啊。”时绫慌忙放下笔,“弟子已经抄了大半。”
泽夜走过去俯身查看桌上的法纸,这个动作让时绫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在身下,花香也随之争前恐后地涌进了他的鼻腔。
时绫依然呆愣愣地仰着头看他,泽夜眸色微暗,伸手在纸上点出一处错漏:“抄都能抄错。”
时绫慌忙垂下头,纤长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怯懦道:“多谢仙尊提醒。”他重新执起笔,指尖泛白。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他的手完全包裹住,胸膛也贴在了他的后背上。时绫一怔,没忍住又一次抬头看过去,正对上泽夜冷若寒潭的眼眸。
“本座脸上有字?”泽夜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时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没……没有。”
泽夜的手掌和身子完全不同,温温热热,指腹还带着常年执剑留下的薄茧,此刻正不容他抗拒地带着他在纸上重新书写那个写错的咒文。
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线条,泽夜的笔迹苍劲有力,和他歪歪扭扭的字迹形成鲜明的对比。
“专心。”泽夜沉声道。
可时绫哪里能静下心来?他满脑子都是方才不小心把脸贴到泽夜小腹上的场景,紧实的肌理触感仿佛还残留在脸颊上,手中的笔杆被捏得发烫,他惴惴不安,很怕泽夜要追究他的冒犯之罪。
而泽夜虽嘴上训诫,但自己的心神也难以安定。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从白纸黑字游移至时绫的脸上,先是眼睛,再是脸颊,最后是那张红润轻启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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