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绫闻声看去,二师兄两个眉毛都快竖起来,正厉声斥责裴逸风。裴逸风则低着头,在他面前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嘴里嗫嚅着:“我……我睡着了。”
“睡着了?!”荒炎气不打一处来,“我这么能睡照看那朵花的时候都睡不着,你……”
“好了好了。”恪谨无奈地叹了口气打断道,“荒炎,既然花已经找回来了,就别再责怪逸风了,这次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时绫,解释道:“小时,仙尊渡劫归来时带回一朵花,极为重视,下凡前交给我们照料,日中我让逸风带出去晒暖,逸风睡着了,花被灵兽叼了去,好在有惊无险,找了回来。”
恪谨悔的不行,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怕裴逸风太闲了又去欺负时绫,想着给他找点事做,结果险些酿成大祸。
裴逸风又一回在时绫面前丢了脸面,脸红一阵白一阵,难堪且屈辱的不行,心里窝着火。
哪里是他的错,分明都怪这个花精!
要不是他一声不吭出去了,自己怎会心不在焉一直想着他,以至于灵兽把身边放着的那朵花叼走了都没察觉到。
裴逸风气得要吐血,在他看来,时绫就是个十足的麻烦精!毫无预兆蓦地不见了踪影,害他一直没法静下来,心像是被吊起来了,满脑子都是他。
可裴逸风实在没脸说实情,毕竟说出去定会让整个仙界耻笑,堂堂玄宗山弟子,压下千万仙者爬上山顶,居然因为小师弟下山玩了就方寸大乱。
时绫全然不知自己成了裴逸风心中的“罪魁祸首”。他是花精,对各类花草果木亲近的不行,一心想知道能让仙尊那么宝贝的花长什么样,急忙问道:“大师兄,能让我看看仙尊的花吗?”
第70章
恪谨看着时绫饱含渴望的眼神, 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荒炎本体是金龟,一天到晚就是缩在屋子里睡觉,裴逸风毛毛躁躁的根本靠不住。而新入门的小师弟乖巧听话性子好, 瞧着就心细,日后若是突然有事在身,把花给他自己也能放心不少。正巧时绫还是灵界的花精,生来就与花草亲近,想必定能照料得更好。
“当然。”恪谨点点头, 轻声又道:“你们是同族,以后还真得多多靠你留意些。仙尊此次下凡其实归期不定,临走前说几日后便能归来,可几日又几日, 仙尊也迟迟未归,这花如今只能靠你我照顾周全。”
时绫听完毫不犹豫急忙点头接下此任, “大师兄你放心, 我会好好照看的。”
说完, 恪谨转身便要推开正房的门。
一旁的裴逸风听了恪谨的话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他本就瞧不起没灵力且不会法术的时绫, 而恪谨方才那一番话好像整个仙门除了时绫, 他和二师兄照看不来那朵花一样。
难道他甚至还不如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精?
笑话。
裴逸风哪里能忍受时绫压他一头,更何况今日之事分明不是他的错!
气急败坏的裴逸风偏头想让荒炎跟他一起说点什么阻止恪谨,可荒炎明显非常之高兴, 毕竟日后不用再早起晚归捧着一朵花四处跑了, 打了个哈欠便回了房。
“不行!”裴逸风大喊一声, 冲上前抓住时绫的手腕, 用力一拽,便将毫无防备的时绫拽到了身边。
时绫半个身子本来都已经进了正房,正满心期待地等着看小花, 却遭裴逸风横插一脚,硬生生被扯出来,小脸垮着气呼呼地问他:“你干什么!”
恪谨同样顿住了步子,闻声回头望去,见时绫被裴逸风牢牢牵制着,当即沉声道:“逸风,放开师弟。”
裴逸风丝毫不惧,理直气壮地朝恪谨说道:“大师兄,不能让他进去。”说完,还狠狠瞪了一眼挣扎不休的时绫,“那朵花受了惊,需要静养,他笨手笨脚的惹麻烦,万一把花吓出病气了怎么办?”
听了裴逸风贬低的话语,时绫很气,仗着恪谨在这,知道裴逸风不敢拿他怎么样,于是大着胆子问:“我怎么笨手笨脚了?”
时绫没有乖乖“听话”让裴逸风怒气更盛,可恪谨还在这,他只好梗着脖子咬牙压低声音道:“你就是笨!笨死了,碍眼的惹祸精,看到你就烦!”
有恪谨撑腰时绫不甘示弱,立马回怼:“我讨厌你。”说完,他偏过头去,不想看犬精红白交加的脸。
“你……”
裴逸风哪里想的到时绫会这么说他,生生愣了好一会,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他整张脸通红。
他被讨厌了?
凭什么?
凭什么讨厌他?
一个花精有什么资格讨厌他?
自他还是条幼犬到现在,从没有谁讨厌过他,也不敢讨厌他。裴逸风对这几个字相当熟悉,如今被用在自己身上时,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裴逸风一双眼睛红得吓人,死死盯着被他拉在身旁同样气愤的时绫,恨不得把时绫的脸都盯出个窟窿来。
时绫还不知道从自己口中吐出的轻飘的几个字,如同一把利刃在裴逸风脆弱的自尊心上又深深刺了一下。
裴逸风和时绫两人争辩时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一直在认真思索的恪谨全然不知,点点头赞同道:“逸风说的也对,它今日受了惊,应当好好休息才是。它还不认识你,贸然进去的确会让它受惊。”怕时绫会难过,他立马补了一句:“小时,等过几日它精神好些了师兄再带你来看,好不好?”
恪谨都这么说了,时绫肯定不能再说什么,他也怕会吓到那朵小花,不急在一时,什么时候看都不迟,乖巧应下:“好。”
裴逸风喘着粗气眼皮直跳,极为简短的一个字,可声音是软的,柔的,和跟他说话时带刺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他耳朵嗡嗡作响,抓着时绫手腕的手也愈发用力,脑袋里一团乱麻,黑沉着张脸便要把时绫带回厢房里问个清楚。
“逸风。”恪谨叫住裴逸风,看着时绫被握得泛红的手腕,眉头拧着,“你要带他去哪?”
“唔……大师兄。”时绫小声唤道,害怕的脸都白了,向恪谨投去求助的眼神,已经后悔冲动说出的那句话了,裴逸风看上去真的气得不轻,不会放过他的。
恪谨三两步走上前去,只见裴逸风脸色铁青,而时绫则眼巴巴地望着他,身子抖个不停,像是碰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虽不知道两个师弟又有了什么矛盾,不过他身为师兄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呵斥道:“松手。”
裴逸风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此时此刻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也不想听。恪谨就算把他念叨个三天三夜他也要把时绫带回去一字一句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逸风,不许再胡闹了,赶紧松手,你想把他骨头捏碎?”恪谨扯了两下裴逸风的手,没扯开,冷了脸,语气严肃:“我和荒炎真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如此肆无忌惮,这是你师弟,你怎能这般对他?”
听了恪谨的话,裴逸风一怔,可手上力道不减,他本就没用什么大力,不然这个弱不禁风的花精早就哭的稀里哗啦了。他直了直脊背,红着眼睛道:“大师兄你别管了,我有话跟他说。”
话落,恪谨顺着他欲走的方向看去,淡淡扫了他一眼,悠悠问:“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非得去厢房?”即便眼神中带了审视,依旧看不透裴逸风打的什么主意,昨日时绫被欺负的满脸泪痕的模样历历在目,他哪能放心让两人独处。
裴逸风语塞,总不能说把时绫拉到自己屋子里是为了好好问问他自己到底哪里惹他生厌了。不用想,恪谨肯定会说他幼稚。
恪谨没指望裴逸风嘴里能说出点什么有用的来,转而极有耐心地看向时绫,怕吓到他,轻声询问道:“小时想跟他回房吗?”
时绫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讨厌的犬精指不定要怎么折磨他,他才不会白白去送“死”。
“师弟不想跟你回去,别强求,赶快放手。”恪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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