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时绫快要挣脱时,一股巨力袭来。
尾巴猝然收紧,将他死死箍住,猛地拽进帐内!
“啊!”
时绫低呼一声,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然落在柔软的被褥之上,床帐随之轻晃。
他懵了几息,才慢慢撑起上身坐起,腰上的尾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只手臂。
手臂强劲有力,铁链般紧紧环住他的腰,毫无间隙地将他扣在胸前。
他被人从后抱着,背贴着结实滚烫的胸膛,胸膛急促起伏着,灼热粗重的气息喷涌在他颈侧。
有人正埋在他颈窝里,低低喘息着,狠狠嗅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嗅得几近疯魔。
“在山洞里不是缠着要摸我的尾巴?”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低哑,克制,充斥着明晃晃的怒气。
“现在为何不摸了?”
男人的唇贴在他颈侧,近乎咬牙切齿:“是看上了别的野狐狸,不想要我了吗?”
话音落下,时绫垂下眼帘。
他没出声,也没回头。
眼眶酸涩发热,一行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砸在勒住他腰的手臂上。
身后的泽夜身形滞住。
他埋首在时绫颈窝里,妒意、戾气、怒火,在触到泪水的刹那,土崩瓦解,转而是无尽的恐惧袭来。
“别不要我。”泽夜声音颤得厉害。
“别不要我……”
“绫绫,别不要我。”
泽夜一遍一遍地重复,语调越来越碎,越来越破。
他怕勒疼时绫,手臂收紧又下意识放松,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力道。他也怕时绫走了,只好卑微抓着时绫的衣角。
泽夜头埋得更深,鼻尖贴着时绫的肌肤,痴迷地嗅着香气,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嵌进骨血中,藏起来,再也不放出去。
尾巴凑上来想给时绫擦泪,被无情拍开。
它委委屈屈地趴回到榻边,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偷偷摸摸地朝时绫蹭去,用尾巴尖轻轻挨着他。
“你是小狸?”
时绫突然哽咽出声,泪眼朦胧盯着前方,彻骨的寒意贯彻全身,他恨不得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在做梦。
泽夜没立即回应,而是吻了吻他脖颈,薄唇贴了很久,才低声应道:“我是。”
“一直都是吗?”
“……是。”
时绫闭了闭眼,眼泪止不住地下落,他伸手,去掰泽夜的手臂,想要挣脱束缚。
泽夜心猛地提起,急声唤他:“绫绫!”他苦苦哀求,“别走绫绫,别走!”
时绫边哭边挣扎,情绪彻底崩溃,衣襟都湿透了,拉扯半天也扯不开,他捂住脸哭得撕心裂肺,瘦削的身子瑟瑟发抖。
泽夜抬手想给时绫擦泪,被时绫狠狠推开。
“别碰我!”
时绫脸色苍白,身形摇晃,马上就要散架了似的。
泽夜举起的手僵在半空。
小花精哭得好伤心好伤心,泽夜同样不好受。不顾时绫的反抗,扣着时绫肩膀把他转过来,抱进怀里。
时绫咬着牙拼命捶打泽夜的胸膛,不过他早就没力气了,拳头落下去不痛不痒,泽夜却被击得透不过气来。
“骗子!骗子!”时绫边打边哭喊。
泽夜一声不吭地受着,比起时绫打他,他更怕时绫沉默,什么也不做,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最后,时绫的手垂了下去,软在泽夜怀里,整个人都快散了,肩膀耸动着,哭得快要抽过去。
泽夜仅穿了薄如蝉翼的里衣,此刻胸前大敞,时绫的泪尽数流在他胸口,烫得他头皮发麻。
“绫绫,我……”
“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担心你,担心你有没有再受伤,有没有吃饱饭!”时绫打断他。
“可你明明就在我身边,却不告诉我,一直骗我,耍我,说二师兄已经在魔界找到师父了,让我给师父写信!”
时绫声嘶力竭地喊:“还口口声声要帮、帮我去救师父……装得真像,你个骗子,大骗子!”
时绫疯了一样去推泽夜,“你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骗我!!!别抱我,放开!”
泽夜哪里敢放开,“对不起,对不起绫绫。”他喃喃,“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他低头在时绫发顶落下一吻,在忏悔,也在妄图平息时绫的怒气,吻完忍不住得寸进尺去吻时绫湿淋淋的脸颊。
结果就是被甩了好几个清脆响亮的巴掌,脸上都是红手印,酥酥麻麻。
泽夜闭着眼受着,皱眉都没皱一下。
时绫也不知道为什么,扇巴掌的时候就格外有劲。
同时,他的心也钝痛了好几下。
时绫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在凡间就和泽夜痛意相通,泽夜疼他的心也会疼。再看泽夜,顶着通红的巴掌印却一点事没有,见他抬眸看来还冲他笑了笑。
时绫捂上心口,见状泽夜也忽然想起这回事,慌里慌张地用法术给他消痛,自责道:“还疼吗?”
时绫气得没法了,脑子一热,竟傻乎乎地去打自己,往自己身上捶。
“绫绫!”泽夜吓坏了,赶紧抓着他的手,“别打,别打。”
时绫憋屈死了,打泽夜不行,打自己也不行,想出气都没地出。
“那我打谁!?”
泽夜将时绫的手放到胸前,讨好道:“打我。”他温柔地笑着,“我在绫绫身上施了消痛术,绫绫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他话说完,变出一根胳膊粗的木棍,供奉般捧到时绫面前。
“用棍子,不费力。”
时绫攥着木棍举到半空,手抖得厉害,脸上满是纠结与愤怒。
男人纹丝不动,任他审判,甚至还主动把脸凑过去给他打。
时绫手举着,半天没落下。
泽夜定定凝视着他,神情平静中隐隐还有几分期待。
“打吧。”他说。
时绫眼眶里的泪越积越多,身子晃啊晃啊。
“哐当——”
棍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呜……”时绫既委屈又愤怒,他真的很生气很生气,气得牙痒痒,心中怒火冲天,可真拿起棍子,又下不去手。
泽夜立刻趁乱将哭哭啼啼的时绫重新捞进怀里,时绫此时此刻像一片被雨淋过的小花瓣,泽夜捧着这片小花瓣亲来亲去。
“绫绫心疼我。”他贴着他额头呢喃。
时绫偏头躲开亲吻,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边哭边含糊不清地说:
“我明……今日就走。”
泽夜僵了,小心问:“去哪?”
明知故问。
时绫瞪他一眼,“没想到我在凡间遇见的笨狼原来是仙界人人敬畏的泽夜仙尊,我这个灵界的花精竟还不自量力的想要学好法术赶去魔界,日日为你担忧,然而你早就在这继续当你高高在上的仙尊了,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说完挣扎着想下床。
泽夜被时绫嘲讽得难过不已,同时也心慌害怕,悄悄动了法术,封了整间屋子的门窗,玄宗山外也布下九九八十一个结界,将整座山罩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绫绫不要我了吗?”
时绫瘪着嘴呜呜哭,“不要了。”
泽夜眼眶登时红了,死死抱着时绫不松手,心像被狠狠刺了一刀,卑微哀求:“绫绫听我解释,好不好?”
“不听!你快松开我!”
他气得快要晕过去了,实在不明白,既然泽夜根本没被抓去魔界,为何一声不吭?为何要眼睁睁看着他担忧、日夜不安?还假惺惺地说要帮他救师父!
他哭着说他骗子,大骗子,说讨厌他,说要回灵界,再也不想见他,还要断绝师徒关系。
他说不出多重的话,没有恶毒的诅咒,也没有刺耳的辱骂,可泽夜听得比被千刀万剐还要难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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