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得留下来吧……叫那些人渣当战利品四处炫耀,又流入黑市,变成有钱人的收藏装饰,该是多讽刺的事。
维克多其实多少猜到了陵拾要屏蔽器干什么。
但海盗选择了沉默,不多猜多问,或许是因为,总有些东西,不是“规则”、“平衡”就能压制下去的。
至于这几片被仓促掉下的鳞,在暗势力头子看来,只不过是物归原主。偏偏它们到了Glass博士的手里,所以事情居然就这么变得有了转机。
宋汝瓷刚才提取了鳞片里的基因记忆,看完了发生的事:“我可以试试……”
话还没说完。
瘫软装昏迷不要脸骗博士摸的白蛇打了个激灵,骤然挣脱绷带。
陵拾的瞳孔缩了下,担心他又闯祸,想拦却已经来不及,幸好讹来的屏蔽器够用,一排黑匣子滴滴闪着红灯,鳞片碾过旧地板发出咯吱声,在暗淡狭小的房间里,几乎充斥整个空间的白蛇缠绕成茧。
宋汝瓷坐在“茧”里抬头。
苔绿色的蛇瞳颤栗,凝视着他,受伤的变异种会自动掠夺骤变的热度,不行,他这破地方太冷了。
巨蛇盯着博士呼出的白雾想。
真糟糕。
博士会被他冻坏吗?
这样还怎么静得下心,好好和博士说话?
白蛇衔着柔软的蛇蜕围巾,像条月光下的薄纱,轻柔地、小心地绕在博士颈间,想要道歉这或许不如毛线暖和,还没开口,就被掌心抚上额鳞。
白蛇颤了颤,更温顺地伏低头颈。
殷红柔软的蛇信轻缓吞吐。
“我可能有办法。”宋汝瓷知道他最关心的事,并不绕圈子,搜索记忆,“我需要设备,孵育器,人造蛋壳……”
至少要蛋壳。
基因能承载的信息量其实多到不可思议,这些鳞片上,可以提取出鲜活的生命、记忆、凝固的时间。
可以复活那些无辜死亡的幼崽。
可以抹掉那一段地狱般的恐怖记忆。
宋汝瓷认真的、一板一眼的抬头告诉白蛇,到这一步,从理论上分析都没什么问题。
他可以重新做一些蛋。
但是。
“对不起。”博士仰着小猫脸认真道歉,“我还不太会孵蛋。”
白蛇:“……”
急得不行、扒着蛇鳞把耳朵塞进来偷听的狼王:“。”
“不要笑。”小猫耳朵动了动,很严肃,宋汝瓷是认真的,这其实是个必须得解决的问题。
他们做博士的,就是要考虑得很仔细、很周全、不能有半点疏漏的。
要是蛋成功做了出来,却没法及时孵育,里面的活性成分要不了多久就会湮灭,而鳞片本身能提取的基因也很有限。如果没有孵育器,可能还要塞恩想办法,陵拾的体温是够的,但是……
还没分析完,托着他的蛇鳞像是海浪一样涌起又落,宋汝瓷没能坐稳,身体晃了下,滑进优雅妥帖的白西装里,被整个环着抱住,掌心托着后脑。
塞恩抱着还有点茫然的小猫。
欺诈师的声音还是那样又低又柔,喉咙贴着他的额头,轻轻地打颤:“是我对不起……博士。”
博士在他怀里微微怔了怔。
小猫尾巴拍拍他的手。
给他一笔一划端端正正画了个问号。
塞恩扯扯嘴角,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琥珀色的眼睛太干净了,澄明纯粹,甚至连这份毫无道理的仇恨都还没弄明白。
机械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扯断、砸烂、狠狠摔在地上。
小猫不明白。
不明白,只是去找朋友玩,为什么会被恶狠狠踩尾巴。
也不会叫,不会喊疼,只会去安静的地方抱着尾巴舔一舔,缩成一小团,没那么活泼地再去找朋友比赛石头剪子布了。
……但还是勇敢又厉害。
还是会忍不住帮忙,救那些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小变异种,还会考虑得周密又仔细,甚至会因为自己不会孵蛋道歉。
这么感人的情节,满腔歉疚懊悔的欺诈师还是实在忍不住笑了下,飞快咳嗽,掩饰过去:“小猫都是不会孵蛋的。”
“我会想办法,博士,这些都交给我,我去弄。”
塞恩托着他,掌心下是微弱柔软的心跳,蜷膝跪在他面前,苔绿色的蛇瞳凝视着他:“而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您该喝小甜奶了。”
这话是在点那头快把脑袋塞进来挤扁的破狼——还偷听!还偷听!热牛奶都快要扑锅了!
末世的资源不宝贵吗??
白蛇没好气地拍打尾巴,果然有些狼王神色大变,迅速杀回去抢救牛奶。
塞恩起身要走,又被博士叫住:“伤不要紧了吗?”
苔绿色的蛇瞳弯成细细弧线。
从来都是面具、从没有过真心的欺诈师,相当生疏僵硬地露出这辈子能露出的最有温度的笑,抬手一片魔术烟雾,变出一个加了羽毛的毛线小老鼠。
理直气壮顺走了屏蔽器的白蛇就这么消失。
……
陵拾端着千钧一发救下的牛奶,一边搅着棉花糖,一边烫得摸耳朵,回到这一小块堆满了货物的小空地时,博士还自己捂着自己的眼睛。
狼王吓了一跳,快步过去,发现小猫博士倒是没什么大碍。
只不过是在顽强抵抗那只羽毛毛线小老鼠。
“请帮我把它拿走。”斯文镇定的博士听见声音,小猫胡子动了动,就很礼貌地轻声说,“我不能玩,我要工作,要写一些计划流程……”
脚步声走近,这次听清了。
是大灰狼。
大灰狼低语:“玩一会儿嘛。”
博士:“……”
陵拾笑了笑,放下那杯热腾腾香喷喷的甜牛奶,抱起小猫博士。
宋汝瓷被托着后背轻轻拥住,温热的狼躯裹着他,迎上深橙色的兽瞳,认真望着他,像沙漠里他们见过的暖阳。
“教我念你的名字。”
陵拾贴着他的耳朵,声音很低沉柔和:“你教,我跟你学。”
陵拾其实听他依稀提到过几次,“宋璃玻”这种相当糊弄了事的名字不算数,博士好像有个真正的名字。
他真的相当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地学会了很标准地念“宋汝瓷”。他抱着一小团博士,拿着小梳子轻轻梳理尾巴上的软绒毛,又弄了点护毛膏,温热掌心揉搓着差一点就烧焦的小猫耳朵。
“在难过吗?”
狼王低头问:“为什么难过?”
小猫博士在这个问题里怔了一会儿,尾巴下意识打卷,被温存拢着轻轻舒展,按一按尾巴根那一小块打着旋的绒毛。
小猫也跟着打了个颤,埋进温暖软和的狼毛里,这次不肯抬头,脊背轻轻打颤,一只手攥紧温柔塞进掌心的狼尾巴。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他们所在世界,有些地方,有点不好。
有点不好。
一个人安静接收了变异种幼崽们记忆的模式,其实是从那些幼崽的视角,整个经历了一遍那场噩梦。
被欺骗、被折磨、被虐杀。
小猫的耳朵开始打颤,尾巴绷紧,呼吸又急又乱。
柔软的胳膊抱紧狼王的脖子。
“我知道,很难受。”陵拾收紧手臂,把人护在胸口,掌心一遍一遍抚着单薄的脊背,“我知道,好博士,好博士,听话,不要想了。”
他笨拙地、想尽办法地哄,拿那个带羽毛的冒险小老鼠给博士玩,轻轻啃小猫耳朵,变成大狗趴在地上晃尾巴。
狼王甚至横下心汪汪叫了两声。
都不好用。
所以只好想别的办法,陵拾选择了闭店模式,有点假的人造月光一下子就洒下来,一群屏蔽器在孜孜不倦地工作。
深橙色兽瞳里映出白皙面庞上的泪痕,陵拾想,偏偏他的博士就是这样柔软又好心的脾气——话说回来,要不是这样的脾气,他们大概早就被当实验废料处理了。
上一篇:我真的是咸鱼[快穿]
下一篇:穿成绿茶后我晋升为团宠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