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星野慢慢地、自顾自地说:“不过我还是更想叫你宋汝瓷……”
话还没落,倒是先被异常刺耳的嘈杂打断,有些苍蝇闻着味来了,荆棘鸟唱片的二代是个成天诈唬虚张声势的浪荡纨绔,不过是跟虞妄吃过一顿饭、喝过两杯酒,就腆着脸凑这一份热闹,居然还敢大喇喇纹什么痕迹刺青。
曜星野不信虞妄睡过这种货色。
不信归不信,看着还是碍眼。
尤其是进门就直奔虞妄,脏眼睛黏着宋汝瓷不放,张口闭口“E等劣质品”、“多少钱”、“陪睡”,眼看那只脏手伸向宋汝瓷,鞭稍就挟着劲风卷上皮肉。
一声惨叫。
荆棘鸟唱片的二代手背上多出一条血痕,疼得双腿发软,脸色煞白,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惊恐到磕巴:“曜,曜星野……你你你疯了!”
曜星野攥着鞭子,撑了下膝盖,起身走过去。
其他人也吓得心惊肉跳,全愣在原地,没一个敢插手,暗骂惹事的蠢货不长眼——惹谁不好,招惹曜星野!
且不论曜石影业本身就是庞然大物,已经很不好惹了,曜星野这人也根本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
没人敢公开传,但谁都知道自从那档子事以后,曜星野的性情就变了个彻彻底底,下手狠到不知轻重,是真能活活把人打死的!
眼看曜星野的疯病又要发作,没半个人敢往前凑,你推我搡着拼命后退。
曜星野垂眼看着地上的人,鞭子马上要卷中连滚带爬拼命躲闪的苍蝇,听见身后的声音:“星野。”
……就这一声。
一切定住。
抱头缩脖的几个人瞪圆了眼睛,看靠坐着屏风、显然有些病容的清瘦身影,再看停在半空的鞭稍。
这是哪路神仙?!?
荆棘鸟的二代吓破了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爬起来跌跌撞撞就跑。曜星野下意识迈步要追,又被那个带点无奈的温和声音叫住:“不要打人。”
曜星野垂着头。
站了一会儿,低声说:“哦。”
接着他就真折返回宋汝瓷身边,跪坐下来,仰脸看雾蓝色的眼睛,他问宋汝瓷:“你生气了是不是?”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宋汝瓷撑起身体,轻轻眨了下眼睛,系统还在激情解码,那三十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大多还都是谜团,但叫住曜星野不乱打人的时候很顺口。
想要开口,曜星野已经把鞭子放到他手里。
“打人是我不对。”
“生你的气是我不对。”
“我家封杀你,我没管,等你走投无路来找我,是我不对。”
曜星野说:“你生气了,你打我吧。”
第35章 你喜欢我
这话没立刻得到反应。
没得到回答。
曜星野等了几秒钟, 皱了皱眉,他抬起头,迎上那双眼睛, 瞳孔倏地收缩。
宋汝瓷把鞭子还给他。
慢慢支撑起身。
宋汝瓷远比他原本想的要瘦, 从容晦那里把人抢过来的时候,曜星野就发现了, 宋汝瓷轻得简直像是片影子。
现在这片影子就坐在有些暗淡的灯光下, 弯曲手肘试图支起身体,关节轮廓薄的仿佛里面是柄瓷刀,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那一层柔软苍白的皮肤毫无预兆地划破。
宋汝瓷的动作很慢, 垂着睫毛, 耐心调整身体, 跪坐下来放开撑膝的手时, 腕骨无意间磕到木质矮桌, 发出轻响, 很脆。
曜星野跟着这声响哆嗦了下。
需要尽力克制住把桌子买下来让人劈碎烧掉的冲动, 宋汝瓷很可能不愿意, 宋汝瓷低头看着他,淡白嘴唇抿了抿, 似乎有话要说。
又没立刻开口——宋汝瓷抬起手, 就是磕了桌沿的那只手,轻按在他肩膀上, 抬头,对那些缩在远处一动不敢动的人影温声交代:“你们可以走了。”
曜星野皱眉,放过那些人不是他的脾气,可苍白的手轻按着他的肩膀。
余光能看见腕骨下方, 刚才磕到的地方,一小片淡红淤痕。
曜星野不能动。
二代们吓得魂飞魄散,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谢,一个个脚底抹油溜了个干净。
宋汝瓷看着那些人跑走,似乎在出神,过了几秒才收回视线,望着他,似乎在重新认识和想起他的样子。
暗淡灯光下的蓝眼睛有些泛灰,像陷入暴风雪蛮横的席卷吞噬前那几分钟里,一无所觉的静谧天空。
曜星野跪得太低了,宋汝瓷和他说话,想看他的眼睛,要稍微俯身。
银缎似的短发也随之滑落,发梢——又或者是扰动的气流扫过曜星野微微滚动的喉咙,应当是后者,因为宋汝瓷离他并没那么近,宋汝瓷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星野。”
“那个时候。”宋汝瓷看着他,神情很认真,“我是不是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
曜星野抬头凝注这双眼睛。
他无法将视线移开,无法说谎,说昧心话。
他摇了头,回答“没有”、“你救了我”、“我们聊了天”。
曜星野的耳朵上是有耳洞,但和宋汝瓷无关。
是被那群脏东西七手八脚按着,当玩物玩弄,嬉笑着拿打耳枪打的。
还有别的伤,曜星野逃出来,用最后一点力气和神志求救,遇到了肯垂怜自己的人,咬着那根衣带,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跟着蓝眼睛的人爬回房间。
他应该是直接昏过去了几个小时,或者更久,醒过来的时候他被安置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床足够宽敞,蓝眼睛靠着枕头坐在另一头,给自己打针。
细支的草莓味香烟搭在床边桌上。
这种烟是给无法适应污浊空气的人吸的,聊胜于无,能压一压那种呛人脏味。
烟灰聚成一小捧雪,针头刺入苍白皮肤下的淡青静脉,翦密的霜色睫毛垂着,神情很平淡,眼尾染着倦色。
察觉到他的视线,人影低头看他,笑了下:“吓到你了?没事,是安定。”
“来一支吗?可以睡好觉。”
蓝眼睛的人和他分享:“你可以叫我宋汝瓷。”
……
“你问了我的年纪。”
曜星野垂着视线,声音很低:“知道我十九岁,你先是惊讶,然后笑了,说十九岁很小……是该被保护的年纪。”
“该好好长大的年纪。”
“你没对我做什么,让我留在你的房间里,有人来砸门,找我,你拦住了。”
“你常年住在那个包间里,找了零食给我吃,拿漫画书给我看。”
曜星野其实很诧异,宋汝瓷在这种地方,居然甚至能轻描淡写地拿出零食和漫画书这些东西……难道宋汝瓷自己平时在泡情人的间隙偷偷吃薯片看漫画吗?
但不论如何,那三十几个小时就是这么过的,宋汝瓷说他年纪太小了,不和他玩那些乱七八糟,甚至不给他看限制级电视节目。
那种地方的闭路电视又没有别的节目。
所以他们隔着玻璃看了一阵人造星空,那些遥远的、毫无生气的光点穿透夜霾,很没意思,宋汝瓷开始给他讲故事。
宋汝瓷说自己十九岁时过得很好。
弹吉他,做草莓蛋糕。
做感兴趣的事,早睡早起,每天坚持锻炼,有很多朋友。
有喜欢的人。
“有多喜欢?”被问到这种问题,宋汝瓷微微怔了下,似乎是从没认真想过这个,于是撑着地板仰头,看天上的人造星星,“嗯……”
那一瞬间的柔和神情让曜星野不得不闭上眼睛。
火烧火燎的耳洞、背后极具羞辱意味的鞭痕,都比不上这种感受的万分之一。
他开始憎恨起十九岁。
……当然。
后来曜石影业去调查,一切都是谎话。没有什么吉他、草莓蛋糕,更没有感兴趣的事和很多朋友,十九岁的虞妄是个只能生活在山庄里呼吸洁净空气的玻璃娃娃,情人叫容晦,早就闹崩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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