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汝瓷很认真,照价格一板一眼付好钱,才低头翻出自己的空便当盒,又打开折叠的塑料餐叉。
新鲜脆嫩的蔬菜被倒进便当盒,仔细拌匀,每一片都裹上了酱汁。
沈讳言的手插在口袋里,垂着视线饶有兴致看他。
小兔子握着塑料小餐叉,埋头认真吃饭,全神贯注咀嚼翠绿新鲜的生菜叶子,大概是饿坏了,安静文雅却又吃得很快,没多久就吃掉一整片。
沈讳言帮他拨开滑落的耳朵,避免绒毛也沾上酱汁,宋汝瓷依然不太适应这种碰触,下意识稍稍避开,耳朵尖蜷了蜷。
沈讳言倒也不以为意,收回手,又给他倒了一杯燕麦奶——这东西便利店也不卖,需要动用一些国会山党魁的“特殊渠道”。
“好吃吗?”
沈讳言捻起一片菜叶,尝了尝,还是不自觉皱了下眉,吐进手帕丢掉。
摘掉帽子的Beta被他引得弯了下眼睛。
柔软的兔耳也跟着抬头动作滑落,温驯贴在背后,雪白绒毛在灯下氤氲出小团光晕,看着手感极好。
宋汝瓷看着镜子里的人影。
“这么好的耳朵。”
沈讳言站在他身后,手指穿过发丝,细细摩挲着压得变形的绒毛。
沈讳言轻声说:“你对它们太不温柔了。”
指尖的信息素丝悄然涂抹,敏感的耳廓在似有若无的触碰下微微发抖,沈讳言让他稍微适应了一阵,才把手向下移,隔着制服裤子的薄薄布料,掌心包裹住那一团柔软的毛绒。
身体敏感到极点的Beta脊背重重颤了下,倏地抬起沁了水色的眼睛,脸颊不受控泛起酡红,红玉似的瞳孔却警惕,透出一点清明的锐利。
沈讳言发觉自己沉溺于这种割裂感。
他在国会图书馆查到兔子会咬人,明明是种脆弱到不行的小东西,擅长逃跑、擅长隐蔽,可一旦受惊却会应激反抗,会蹬踹捕食者,逼急了还会咬人。
宋汝瓷咬住下唇,呼吸急促混乱,从他怀里拧身挣脱,踉跄向后靠住衣柜,一只手护住尾巴。
红玉似的眼睛在水汽里盯着他。
……这只会吗?
“沈律师。”宋汝瓷开口,嗓音虽然颤栗,语气却清晰冷静,“我还没有和你签署协作契约,感谢你好心帮我,但这种‘帮忙’越界了。”
沈讳言退后举起双手:“我只是看它肿得太厉害,觉得你会很疼……抱歉。”
小兔子睁圆了眼睛,抿着咬出殷红齿痕的淡色唇,很严肃地盯着他。
沈讳言调整态度,好好道歉:“对不起,我是个Omega,没有意识到对你们来说,这种行为一样不妥。”
宋汝瓷抿了下唇。
这是个很合理的解释,沈讳言是Omega,在针对Omega的课程里,并没有像针对Alpha的那种社会规则约束。
“我向你道歉。”
沈讳言微微弯腰,平视这双红通通的眼睛:“以后不经你允许,我不会擅自这么做,行吗?”
这样商量好,微微炸毛的兔子耳朵才重新软下来。
宋汝瓷的神情变得缓和,因为沈讳言道歉道得太爽快,甚至还微微蹙眉,神情透出些迟疑思索,似乎是担心自己误会多心、怀疑错了人。
真是只好心的小兔子。
不藏好不行。
沈讳言在心里轻叹,他把手覆在宋汝瓷的发梢,手指轻轻拨弄着安抚雪白兔耳,幽绿眼瞳转得更深。
他取出一份准备好的合同,打开递给宋汝瓷,正要靠近了详细解说,神情却忽然微动。
Alpha的信息素。
不是谢妄那种乳臭未干的小鸟弄出来虚张声势的信息素,是真正的、火山熔岩的炽烈硫磺味,混着高浓度威士忌的压迫性十足的味道。
……周既凛。
碍事的家伙来了。
沈讳言轻啧了一声,收起那份合同,铺天盖地的信息素网也消散。
“我忽然想起件事,我今年的税还没交,该去补一下。”沈讳言轻轻捏了下雪白兔耳,“明天再说?”
好心的小兔子抬头,眨了下眼睛,仿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大半夜去急着缴税,但还是没有多问。
沈讳言留下一包加了奶油的烤杏仁片、两小袋蜂蜜坚果棒,熟门熟路似的找到便利店的后门,匆匆离开。
被迫套着店员围裙站在收银台的谢妄,听见脚步声抬头,灰翳盖住的瞳孔微微收缩。
来的是个高大异常的男人,漆黑厚重的长雨披还在滴水,防雨檐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颌一道泛白的旧疤。
军靴的铁掌沾了水,在地板上踏出沉闷的声响。
男人拿了一小瓶威士忌和一包香烟,一万星币平整压在烟盒下,轻轻敲了下柜台示意不必找零,视线扫过柜台后谢妄,也皱了下眉。
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按住烟盒。
“怎么是你。”
男人问:“他呢?”
第119章 暴雨
谢妄的呼吸变得粗重, 额头渗出汗,沉默着钉在柜台后。
男人的视线宛如实质压在他身上。
这是绝对的实力差——甚至到不了考虑基因等级的地步,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是穿过雨幕来的便利店, 身上的雨水却在快速蒸干, 取而代之的是今早闻到过的烈性威士忌味道。
十七岁的Alpha还是太年轻了。
男人身上异常鲜明的杀戮气息和硫磺味,不是靠天赋就能抹平的沟壑。
“……您说什么?”
谢妄垂着眼睛, 紧攥着手指, 低声说:“我没听懂,今天是我值班……”
他磕磕绊绊说着谎, 才吐出几个字,就被某种叫人毛骨悚然的被顶级掠食者盯住的感受逼得不得不住口。
“你是个还算懂事的Alpha。”
男人看了他片刻, 说:“知道帮忙, 但我要见宋昙白, 他——”
说到一半, 男人忽然抬起视线。
清瘦的Beta从休息室里快步出来。
稍微还有些仓促, 刚换了便利店员工的制服, 发顶压着顶没来得及整理的软布鸭舌帽, 拦在了谢妄的身前。
“先生, 您好。”宋汝瓷温声说,“又见面了, 今晚还是硫磺威士忌和烈爪香烟吗?”
男人的视线落在鸭舌帽帽檐露出的一点白绒。
宋汝瓷抬手轻轻整理了下, 动作很自然,不像有什么破绽, 似乎只是帽子本身的一点瑕疵。
男人也并没过多追究,点了点头,把星币递过去。
漆黑的皮质手套遮罩手指,压着香烟盒, 插在白皙清瘦的手指中间。
“最近几天,地铁会严查兽化情况,监察局内部也会筛查。”男人说,“如果你身体不好,就请假在家吧。”
宋汝瓷微垂着头,清秀眉宇轻轻动了下。
他没说话,男人似乎也并不打算多聊,只是这样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就转身离开,走入茫茫雨幕。
兽都是有小费习俗的,给多少小费由客人决定,男人在每个宋汝瓷值班的深夜里来买一瓶威士忌、一盒香烟,再固定留下一万星币的纸币。
这么点东西其实并不值钱,但男人从不要找零——如果便利店里没什么人,就会在柜台边喝完那一小瓶威士忌,再去吸烟区点一支烟,隔着窗户注视宋昙白,直到这支烟燃尽。
如果店里恰好有别人,男人留下星币,就会离开。
宋昙白坚持过几次后,也只好收下了这笔相当丰厚的小费。
“……哥。”谢妄皱紧眉,看着步入雨幕的背影,低声问,“他是谁?你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宋昙白其实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身份。
宋汝瓷安抚地按了按他绷紧的脊背,刚要开口,忽然发现柜台下方掉了枚金色徽章,对着灯反射出刺眼的光。
他蹲下来摸索着捡起,示意谢妄在店里等自己,打了把伞快步追出去。刚出便利店,雨水打在伞面上过分响亮的声音就叫帽檐下的耳朵一颤。
天公不作美。
炸雷偏巧就在这时候响起,白亮闪电撕裂夜空,这具身体变得不听使唤,一动不动地凝定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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