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醇的、亦苦亦甜的苦艾酒气息完全混进浴室的水雾,又渗进一丝暴雨的冰凉,谢妄眼睛里那层灰翳消失,金雕的瞳孔完全盯住宋汝瓷,眼底暗色翻涌。
“哥又要走。”谢妄轻声说,“又不要我了吗?”
他一步一步走近宋汝瓷,拽过翅膀塞进宋汝瓷的手里,语气喑哑低沉,把出口完全堵住,说出来的话倒还像是撒娇:“湿了,飞不动了,找不到哥。”
“哥帮我擦翅膀。”
谢妄给他指翅膀上破损的部分:“挂树上了。”
系统:「……」
整段垮掉。
宋汝瓷也有些哑然,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少年Alpha的脑袋,拿过毛巾用热水打湿,低头帮他轻柔擦拭翅膀的血痕。
——Beta垂着睫毛认真擦拭的神情太夺人,专心帮他处理伤口的宋汝瓷也并没看见,信息素编制出的庞大巢穴已经将他整个笼罩其中。
谢妄目不转睛盯着宋汝瓷,眼瞳完全转为金雕捕猎前的姿态,缩成针尖。
真的没有腺体吗?
哥的那么多“朋友”,又是怎么和哥在一起的?
谢妄的手指抚上宋汝瓷的后颈,缓缓摸索。他的呼吸变得紊乱无序,瞳色愈深,几乎要忍不住时,门铃却忽然被人按响。
……
“宋学长?”
可视电话铃的通话自动打开。
谢妄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下,收回手,瞬膜重新覆盖住眼睛。
是他们这届的学生会主席,江砚执,一只该死的白化科莫多龙Omega,正站在门外微笑着轻轻敲门。
监察局局长的儿子,穿着贵族学生特有的纯白校服,身后是学生会的几个极优等级基因和出身的Alpha和Omega,这些人几乎铁板钉钉,毕业后会直接进入政府机构甚至国会山。
“今天谢妄没来上学,我们担心他的身体,向学校请了假来探望……我们都是谢妄的朋友。”
江砚执的声音很柔和礼貌。
他问:“方便开门吗?”
第123章 早餐
宋汝瓷拿过毛巾, 擦了擦脸上的水。
他朝浴室外走出去,手腕被谢妄攥住,少年Alpha的手指很烫, 像是用来夹过炭火的铁钳, 重重箍着清瘦的腕骨。
谢妄的声音很低,盖着灰翳的眼瞳微垂:“我没有朋友。”
“哥别被骗了。”谢妄说, “那些人不是我的朋友。”
宋汝瓷知道, 轻轻弯了下眼睛,揉了揉他湿透的头发, 拿过另外一条取暖器上烘着的干毛巾盖在他头顶。
“你不能无缘无故旷课,至少去屋里躺下装个病, 配合一下, 应付过检查。”
宋汝瓷温声开玩笑:“你也不希望被请家长, 我去你们学校吧?”
这对完全不了解Alpha与Omega世界的Beta来说, 只是个随口开的小玩笑, 但谢妄的瞳孔却微微收缩, 呼吸滞了滞, 沉默了几分钟, 被迫慢慢将手放开。
……宋昙白不能去“穹顶”。
这样一个孱弱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散发着奇异甜香又全然不自知的Beta。
穹顶不止是有遵守校规的教师,也有无法无天的贵族学生, 被判去做社会公共服务的失序Alpha, 看似不起眼但基因却是顶级鳞爪类的带毒Omega。
宋昙白去这种地方开家长会,无异于一只兔子进了充斥掠食者的兽笼。
用不了一秒就会被撕碎。
谢妄低声说:“哥藏起来, 去我房间。”
他可以把宋昙白藏在房间里,然后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哥哥失踪了。
有人问起来,他就说哥哥昨晚去了朋友家做客,再没回来, 他找了一早上也没找到,不得不暂时先回了家。
他也在到处找哥哥。
系统:「……」
不知道为什么,越听越奇怪,仿佛什么相当错综复杂又扑朔迷离的家庭囚禁案开头。
再往下发展,就是沈讳言几天都没蹲点到宋汝瓷离开家上班,不得不捏着鼻子报警,周警长上天入地调查半个与,终于在Beta和弟弟从小到大生活的自己家里找到了失踪多日的目标,被锁在床边的Beta已经不太会走路和说话,蜷在枕头和松软的被子里把耳朵咬得伤痕累累……
宋汝瓷:“……”
系统:「……对不起。」
它不该看太多这种小说。
系统飞快删掉了不合适在这种时候添乱的无关内存,调整摄像头,把门外的情形转给宋汝瓷。
那是些穿着纯白高领军装式制服的贵族学生,军靴,马鞭,白金锻造的肩饰上有专门镶嵌家徽的凹槽。
这些人可以决定谢妄接下来在学校的一切待遇、学习和生活。
谢妄圈着宋汝瓷的手腕。
宋汝瓷眨了下眼睛,温和地望着他。
即使两人一个是Beta、一个是Alpha,存在体型和基因的天然差距,做哥哥的依然对弟弟有天然约束力。
谢妄沉默了半晌,还是用力攥住毛巾,收起翅膀大步进了卧室。
宋汝瓷也快速擦干身上和头发上的水,换了身衣服,对着镜子稍作调整,过去开门。
门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
也笃定了家里有人——这当然不奇怪,江砚执的父亲就是监察局局长,宋昙白的顶头上司,只要稍微一问就能知道谢妄的哥哥今天没去上班。
成年前后的Omega还没有进入二次发育阶段,江砚执的身量不算太高,只比宋汝瓷稍微高出半头,五官轮廓看起来很柔和,微微弯着眼睛:“宋学长,好久不见。”
他带了防尘鞋套,和其他几人礼貌地穿戴好,走进这套小得可怜的公寓。
“冼让,狩弋,隗非。”
江砚执介绍了下身后的几个人,接过宋汝瓷泡好的血雾冷萃,道了谢,指尖在杯口轻轻摩挲。
“上次见到您,还是在穹顶的宿舍。”
宋昙白的印象里没有这件事——这也不奇怪,以Beta的不敏感程度,通常察觉不到身边发生的绝大多数事情。
似乎同样意识到这点,江砚执耐心地继续向下说。
“几年前的事了,您送谢妄来上学,当时他还很小,您帮他整理床铺,西落的太阳照在您身上,很……温柔。”
江砚执稍一停顿,还是选用了这个略微越界的词汇,又为此道歉:“那一幕实在令人难忘,我找不到什么更合适的描述。”
江砚执比谢妄高一届,当时负责查新生宿舍。
原则上为了锻炼穹顶学生的生存能力,不允许家属和随从进入宿舍帮忙,必须由学生自己整顿内务。
但谢妄毕竟双目失明,情况特殊,所以稍微做了些通融。
那天宋昙白穿的就和今天差不多——仿佛Beta的打扮总是一成不变的,但眼前的这个Beta不知为什么,又显得分明不同。
当时江砚执有学生会工作,没来得及看清,现在能有机会好好欣赏。
几年的时间,送弟弟上学略显青涩的Beta青年,也沉淀出不同的味道。
没有去监察局工作的Beta员工站在玄关,没穿制服,脚上是双亚麻色的薄拖鞋,休闲裤长了,尺码不合身,裤脚堆叠在脚踝,看起来不像是自己的裤子。
谢妄的哥哥有穿弟弟少年时裤子的习惯吗?
还是这家过得的确拮据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是这样,监察局倒是有必要给Beta员工适当涨一涨工资了。
江砚执抬起视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宋汝瓷头顶的那顶鸭舌帽,帽檐压着柔软的短发,投落很浅的阴影,衬得清秀眉宇更透出温润,虽说在室内戴帽子多少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说,是审美不错的穿搭。
Beta自身似乎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就像同样也没被意识到的……衬衫一样过于宽松了。
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系,领口就敞开得过了头,稍微年长的温润Beta穿梭在Alpha和Omega学生间,低头给他们倒饮料,浑然不觉露出纤细的锁骨与柔和漂亮的颈部线条。
“学生会很关切令弟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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