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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来相照(89)

作者:风为马 时间:2021-08-30 08:31:35 标签:情投意合 HE 轻松

  两个人出了山门,步下石阶,在山间竹林深处找到一泓清溪,深黛浅碧,扑面临头,宁瑞臣取了些水,两人分着挑上山,到顶时,寻了一处小亭歇脚。

  从高处望去,溪底的藻荇仿若乘空,宁瑞臣拿随身小葫芦取了一瓢水,喝了几口润嗓子,过了好一阵,莫名的问:“我们走上来,石阶有多少阶……你猜?”

  这问从何起呢?元君玉从小亭里向下望,阳光疏疏穿过苍松杂木,将山路变得幽谧阒静,底下层层叠叠的石阶,数之不尽。

  “一百零八阶。”宁瑞臣说:“正对应了人世一百零八种烦恼,我日日从这里过,所费不过一炷香,这不正是一霎时昧尽七情……我便明白了,这一百零八烦恼,原来都是空。”

  元君玉呼吸一窒,悄悄看向他。

  “金银珠砾,一朝付劫灰,爱恨怨憎,转眼成烟云,这不都是空吗……原来‘空’,便是大智慧,原来‘空’,就是证道了。”宁瑞臣一股脑说了半天,抬起眼,睫毛轻颤着:“玉哥,我……”

  山中流水渐响,一时清越如掷玉。

  元君玉按住他的手:“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宁瑞臣愣了一下,似乎是想确认眼前这人究竟是谁,把元君玉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他以为元君玉会不高兴,会多加阻挠,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你能从迷障中解脱,我实在替你开心。往后不必想着我怎么样,我这份心意,能和你有过一刻相通,也就足够了。”元君玉絮絮地说着,把宁瑞臣的手握住,轻轻的叹息:“只是我如今置宅在后山,恐怕会常来打扰你,你会不会烦我?”

  他有这样的襟怀,宁瑞臣不敢看他了:“我……”

  一瞬间,元君玉就黯然了,缓缓道:“你不想,我就不来了。”

  “不是的。”宁瑞臣立刻否认,一时默然,静了片刻才说:“你就这么走了,朝廷会不会为难你?”

  “我这个闲人再吃上几年皇粮,朝廷恐怕自己就来赶人了。”元君玉捏捏宁瑞臣的手,对面立刻“唔”一下,怪臊地把手抽回去。这下元君玉就老实了:“昨日崔竹进京了,我托他替我说几句,没事的。”

  宁瑞臣担忧:“他那个人……”

  “他那个人,总还有这么一点靠得住的地方,就是那一张嘴。纵是胡诌的瞎话,经他一番润色,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宁瑞臣还不放心:“万一他——”

  “放心吧,我如今是闲人一个,悠游自在,他要来捉拿我,我也躲进庙里去,和你做一对和尚也罢了……”他一看宁瑞臣的嘴又抿起来,话音一转:“在庙里多久了,不是打算皈依?”

  他一说这个,宁瑞臣就又陷入沉思似的,呆呆地卷着鬓发:“本是打算……但方丈说,机缘未至。”

  什么是机缘,老方丈没有讲,宁瑞臣也没追问。这“机缘”兴许是比他自以为的“智慧”更奥妙一层的佛理,再问了,岂不是陷入更深的迷障吗?

  回去的路上,仍是两个人分着挑一担水。元君玉不常干这个,一路走一路晃,到了顶,桶里还剩一半。元君玉微赧,拿袖子微微掩住桶口,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有僧人在山门后招手:“师弟,你哥哥来了。”

  一打眼,前面有个抱孩子的男人,在那里和僧人说着话。在他身边有个妇人,手里提一个食盒,正朝这里望。

  元君玉知道宁玉铨一直不大喜欢自己,但因为此前为宁家说话的事,此刻他的态度倒好转了。见元君玉过来,宁玉铨把孩子抱在怀里掂了掂,擦肩而过时低低地说:“上次……多谢。”

  他们一家聚首,元君玉不好打搅,坐在伙房外面帮了会儿工,转眼见宁玉铨转过门廊,要近不近的,在几步外磨磨蹭蹭,似乎有什么话要讲。

  元君玉略一沉吟,以他的表字做称呼:“然斋兄,是有什么事?”

  宁玉铨在牢里吃了点苦头,走路微跛,一听他叫自己,老大不乐意地踱过来:“一直没机会说,之前的事,你多多担待。”

  不等元君玉回答,宁玉铨又说:“今次来,想求你件事。”

  元君玉微微点头,示意他说。

  “瑞儿愿意见我,因为我是他亲兄长,这没什么,”宁玉铨似乎难以启齿,搓了搓脸颊,眉毛深深蹙起,“他愿意见你,因为他……亲近你。”

  “瑞儿自小与神佛有缘,可我做兄长的,难道就希望他从此皈依受戒,在山里过一辈子?”宁玉铨怄着气,摇摇头:“我终归……是个自私的哥哥,只希望能把他锁住,在红尘里多待一待。”

  元君玉看他神情黯淡,一时也心有感慨。他想了想,还是郑重地叫了一声:“兄长。”

  宁玉铨一下竖起眉毛,张了张口,到底没说什么,拍了拍元君玉的肩膀,慢慢向斋堂走过去。

第93章

  山中无日月,一晃已经入冬,漫山之中,只有松柏苍翠。元君玉挑开竹窗,远远向山寺之中望去,只望得见墙内飘出的青烟,晨风吹荡间,有铜钟雄浑的回响。

  他转身侍弄笔墨,书案上还堆着乱七八糟的信件。元君玉虽舍弃玉印,但仍有无数交际要回绝。前阵子京城还来了信,崔竹的干爹砍了头,他却安然无恙,成了老祖宗眼前炙手可热的孙子。元君玉对这些争名逐利的事不再感兴趣,信一概不回,邀约一律不见。

  还有别的信件等着他,这些信在他眼里形同废纸,最后全送进了寺里填灶。

  山上的日子没什么稀奇,元君玉闲来时写一些文章,兴致到了,作两幅画,虽没有人欣赏,但他觉得妙手偶得,无人知晓,也是好的。偶尔庙里的小沙弥抱着琴来访,他也不吝才华,倾囊相授。自然,教完之后,是要听一听宁瑞臣的近况的。

  “檀越问这些,不如去寻我那师弟,”明净现如今换了口味,手边一杯热糖水,再捧一碟桂花糕吃得满膝盖渣沫,“当面说,总比转告来得好。”

  元君玉若有所思,拨弄琴弦:“岂不知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去多了,反而惹人厌烦,那不良的居心,也要叫人窥得两分了。

  明净不明白,到了回去的时辰,他抱起那张仿唐琴:“寺里明天有法会,去坐一坐,也使得。”

  在寺里和尚看来,元君玉就和其他住在庙里的居士一样,除了性子淡不爱笑,没有别的不同,加之他有一身音律技艺,庙里通音律的僧人偶也邀他去论道,他都不推辞,不论高低,总是谦和客气,的的确确是个淡薄君子。

  明净想着,抱着琴向身后又望一眼,他知道元君玉对宁瑞臣挂心,也知道他在朋友落难时挺身而出,多像那些侠客,明净佩服他,不免又多话:“宁师弟明天在大雄宝殿供奉,前儿才又去和方丈说了,不晓得什么时剃度?唉,其实他这样,不正是着相了……唉,小僧这样贪嘴,也同样着相啊……”

  他边说边摇头,抱着他的琴囊,慢慢地走出去。

  桌上糖水渐渐冷了,元君玉木坐半晌,才起身收拾,一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拨了两下琴,见日头西坠,也就草草洗漱睡下。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隔着窗看见远处的寺庙已经飘起青烟,于是趁此时出了门。

  山门已经开了,庙里还没多少人,只是从高处石台向下望,能见着香客往上攀登,鳞鳞簇簇,影子交叠在一块。元君玉领过三炷香,随手点了插在大殿外的香炉中,一瞥眼,看见几步远的大殿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午时用斋,元君玉就把他截住了。

  后厨没人,宁瑞臣端一碟柳叶包,弯了弯眼睛:“玉哥,你来寺里的法会,怎么也不说一声。”

  元君玉坐下,“我想你之前对我说的一百零八烦恼,回去后,我终日昏昏,想到我自己,恐怕还不止这百八种忧愁,到底不能当做一场空。我晓得今天是佛陀圣诞,所以来看一看,有没有化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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