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来,自己对楼明叙的宽容倒像是变成了纵容。
周言真担心哪天楼明叙一个不高兴,就把他微信里看不顺眼的人全部都删掉。
“你把方远舟删掉了。”楼明叙刚从浴室走出来,就听见周言这么说。
这不是疑问的语气。
楼明叙打量了一下周言的脸色,不像生气,所以也没太当回事,就“嗯”了声,接着弯腰从周言手里拿起毛巾,准备挂回浴室。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还能为什么,看他不爽呗,明知道我们在交往还发些有的没的。”楼明叙当然知道自己乱动周言的微信是不对的,但也正因为心虚,他说话的声量都比平时高出一些,以此来显示这件事的合理性,“况且已经有了男朋友的人,还留着前男友的微信算怎么回事?你自己也说了,你们平时也不联络,既然不联络,删掉也无所谓吧。”
这简直是倒打一耙。
周言本来平和的心境在听到这话后掀起波澜,听楼明叙的意思,这件事还是他的不对了。
“那你好歹得经过我的同意再动我的手机吧?”
“那不搞得像我逼你删掉的一样,为难的事情我帮你做就行了。”楼明叙把毛巾晾了起来,走回卧室说,“你电影挑好了吗?”
他总是这样转移话题,周言有些不悦,总觉得这件事的根源还没有梳理清楚,所以干脆把投影关掉,把房间里的灯打开。
“你不要老转移话题,我是问你,在不爽他什么?……或者我应该这么问你,你在不爽我什么?”
毕竟楼明叙和方远舟压根儿也不认识,要不爽,也只能是不爽自己的某些行为。
楼明叙没想过周言会为了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纲上线,也变得恼火起来。
“现任看不惯前任还要理由吗?你是不是觉得删了挺可惜的,想加回来啊?”
楼明叙说话时站着,视线居高临下,像是一种审视。
“你……”周言不想大晚上吵架,欲言又止。
“我什么我,是不是发现自己理亏,没办法反驳我了?”
“我理亏?”周言震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偷看我手机,侵犯我隐私,还反过来指责我,你像不像话?”
“我哪有指责你,我只是试着剖析你的想法,要不然你告诉我,两个不联络的人,为什么要存在通讯录里?”
“你微信里就没有不聊天但就放着的好友吗?我们只是分开了,又不是结仇了……”
楼明叙自动脑补出下半句:“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翻翻朋友圈追忆一下青春也不错,是吗?”
“……”周言不想说话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解释,楼明叙都能曲解成另外一层意思。也许是因为楼明叙的感情经历为零,所以他的感情观非黑即白,认为凡是做不成恋人,就必须分道扬镳。
而在楼明叙看来,周言的沉默是一种残酷的默认。
原本已经被压制住了的,委屈的情绪,再次翻涌而上。
“我看到他的微信朋友圈了,里面有很多你们的合影,你陪他做了那么多事,但却一样都没有陪我做过。”
周言皱了下眉,他很多年都没有关注过方远舟的朋友圈了,至于里面的内容也没记住多少。
“比如?”他问。
楼明叙理直气壮地细数起周言的罪行。
“我之前以为你不主动找我是性格问题,天生如此,但我看你和他聊天的时候,挺主动的啊,会关心他在外地工作累不累,给他点吃的和喝的,这待遇我可没有过。”
“还有他过生日的时候,你们一起出去旅游,但你答应过我的旅游,到现在都没有兑现。”
“你还去他家,见过了他的父母,而前几个月我问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回老家过年,你却不乐意,你说你想一个人呆着……我要是不去看他的朋友圈,我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以为你有多爱我呢,结果呢,你给我的还不如给别人的十分之一!”
楼明叙看到的这些是事实,周言无法反驳,但每个人的朋友圈展现的都是最好的一面,楼明叙看到的也只是真相的一部分。
周言记得自己当初之所以关心方远舟,是因为方远舟生病住院了,他的家人不在身边,也没舍得花钱请陪护,作为男友,肯定要多关心几句,点点东西,平时他根本不可能问别人“吃饭没有”“吃了什么”这种无聊的废话。
正因为稀缺,方远舟才截下来发朋友圈记录。
至于生日旅游,是周言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之一。
那时恰逢五一,出行高峰,高速堵得水泄不通,景点也是人山人海,是一次很差的出行体验,给周言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所以楼明叙在国庆假期邀请他出去玩的时候,他当然拒绝了。
关于去方远舟家的经历是客观存在的,体验感却完全不像朋友圈里所呈现的那样和谐愉快。
他记得去方远舟家的那个晚上,他爸妈因为一碗杨梅没放冰箱变质了的事,相互指责,谩骂,完全不顾及家里还有个外人。
方远舟更是嚷嚷着让他俩赶紧离婚得了,结果爸妈从互喷变成了炮轰方远舟一个人。
周言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出闹剧,也不敢随意插话,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去别人家里做客了。
楼明叙又想起什么,说:“你以前还跟他弄过情侣头像,跟我就没有。”
周言解释说:“那是他用我手机改的。”
楼明叙像捏住了他把柄,气焰更是嚣张:“他用你手机改头像就行,我删一个无关紧要的前任就不行?”
苍天啊。
再也说不清楚了。
周言叹了口长长的气,说:“人是会变的啊,我跟你一起的时候,做着和以前一模一样的事,这样也很奇怪不是吗?”
楼明叙赌气道:“我哪知道奇不奇怪,我又不像你,谈那么多个。”
“没有很多个,只有三个。”周言纠正,“而且有些经历我觉得并不愉快,所以后面就尽量避免了,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
“那意思是我错了?”
“我没有这么说。”
“你真是好笑,你不承认自己错了不就是在指责我吗?”
周言被绕得不耐烦了,索性说:“我建议你趁年轻多谈几段恋爱,这样就不会再纠结这种小事了。”
“你是要和我分手的意思吗?”
楼明叙的心脏被气得怦怦直跳,他也知道这句话不应该问,问了就有很大的概率会闹分手,他就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然后服个软,可嘴巴根本不受控制,紧接着又质问道:“其实你已经忍我很久了对吧?”
他想听到周言明确的否认,最好再加一句,“别这样想,我很喜欢你的”,可是没有,周言总是用沉默应付他。
也许是因为,周言对爱情的渴望值已经在前面俩任那里消耗殆尽,留给他的耐心所剩无几;又也许是因为,周言确实没觉得他有多重要,分了就分了,过几天伤口就愈合了。
“你要是真那么想加就加回来好了,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楼明叙撂下这话,转身出了卧室。
周言有点懵,对着楼明叙赌气的背影说:“谁说我要加他了,你能不能别乱脑补?”
但楼明叙没理会他。
这算是俩人认识以来,楼明叙和他说过最重的话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重重的关门声。
这次是外面的大门。
等到周言想到要追出去的时候,电梯已经下行到一楼了,周言又迅速跑到阳台上,借着路灯,看到楼明叙正大步流星地往小区公园方向走去,全程都没有回头。
“你穿着睡衣睡裤打算去哪儿?”周言按住说话,犹豫了一下,指尖又上滑撤销发送。
与其两个人面对面争得面红耳赤,倒还不如先分开冷静一下,说不定在外面吹吹风,楼明叙的脑袋就清醒了,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跑回来说要看电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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