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与非闭着眼微微一笑,只是一点噪声罢了,这并不能影响他入睡的决心,一切尽在掌控中。
他无视了哼哼唧唧的谭欢。
又十分钟后,一声轻微闷响传来,小兔子哼哼唧唧的声音不闷了,又响亮又委屈。
迟与非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眼里满是烦躁。
他打开床头灯,走到沙发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一小团白色。
折腾了一夜的谭欢真的累坏了,睡着了还一直哭,哭湿了眼睛周围的毛毛,茸毛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小兔脸特别狼狈,一边哭一边在沙发上到处拱,想找个有安全感的地方,最后掉到地上也没醒。
不仅没醒,还哭得更大声了,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像要哭断气了。
“别哭了。”
迟与非轻轻踢了下谭欢圆鼓鼓、毛茸茸的小屁股,谭欢脑袋顶着沙发脚,努力蜷缩起来,看着越来越小,哭声却不小,哭得迟与非收回了想踢第二下的脚。
他从地上拎起谭欢扔回沙发,粗鲁地用手指擦了擦湿漉漉的小兔脸,又警告了一次。
“不许再哭了。”
谭欢紧闭着眼睛,粉红色的小鼻子耸了耸,嗅到迟与非的气息,小兔脸靠过去,依恋的轻轻贴上迟与非的手指,两只小短爪也抱上去,哼唧声立刻停了。
迟与非皱眉,黑眸紧盯蜷缩在他掌心又软又热的小身体,指尖还沾着谭欢的眼泪。
泪水早已冰凉,迟与非却被烫到般抽手,任由小兔子滚回沙发,闭着眼睛像个小推土机似的到处拱,找不到熟悉安心的气息又开始哼哼唧唧。
迟与非微微皱眉,神情严肃:“兔子不能上床,你会掉毛。”
谭欢:“呜叽呜叽呜叽……”
迟与非后退。
“哭没有用,我不喜欢小动物,特别是带毛的。”
谭欢:“呜嗷呜嗷呜嗷……”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小兔团子扔到床上,迟与非重新躺下关灯,闭上眼睛。
“好了,你赢了,不许再哭了。”
谭欢小身体扭扭,顺着枕头拱上去,贴上迟与非的脸。
迟与非侧头躲开,谭欢继续靠近。
迟与非转身背对谭欢,谭欢将脑袋顶着迟与非的后颈,用自己的小兔耳朵蹭来蹭去。
迟与非不动了,任由后颈贴着一只热乎乎的小毛团。
卧室终于恢复安静,迟与非呼吸平稳,慢慢进入睡眠。
安静了一会儿的小兔子又开始不安静了。
小小的毛团子不满足只贴着令他安心的气息,他又开始拱了。
他顺着迟与非的脖子爬过去,拱进迟与非的衣领,陷入饱满的胸肌,在迟与非的体温和气息里打滚,把自己全身的毛蹭得乱七八糟,蹭得静电噼啪。
迟与非依旧呼吸平稳,只是眉头蹙了一下。
谭欢睡得不老实,但睡得很熟。
他做梦了,梦到小时候,他变回兔子原形,窝在他父亲为他准备的超大号毛绒兔玩偶里。
他的妈妈是纯正的爱欲天使,不会照顾变成兔子原形的谭欢,而他父亲虽然也能变成兔子,却整日忙着勾引他的妈妈,做不到每天花大量时间陪他。
小兔子时期的谭欢只能长时间和毛绒兔玩偶待在一起,他和兔玩偶一起度过了他的长牙期,因为天性忍不住用兔玩偶磨牙,又会在不小心咬破兔玩偶后偷偷哭泣。
好在兔玩偶不会生他的气,也不会扔下他。
那只兔玩偶至今放在谭欢的宫殿里,被谭欢好好保护着,如今布料陈旧、茸毛稀疏,谭欢也不舍得丢掉。
那是小兔子谭欢的安全感来源。
此时谭欢找到了新的安全感来源,比兔玩偶更热更烫,躺起来更舒服,就是没有毛还有点硬邦邦。
谭欢打了几个滚,小兔嘴磨了磨,想磨牙了。
他到处拱了拱,小兔脸碰到一处硌到他的东西,张嘴就咬了上去。
冷静、理智,从十几岁开始就不再因为任何事情失控的迟与非,在成年多年后的今天,疯了一样从床上弹起来,蹦出了响亮的脏字。
“草!!!!!”
“谭欢!!!!!”
迟与非扯烂自己的衣襟,抓住挂在他胸口的小兔子,脸色阴沉又难看,手指圈住小兔子脆弱的脖颈,冷声威胁:
“松嘴!”
迟与非的威胁怼到了一团棉花上。
谭欢根本没有醒,他叼着迟与非一侧胸口,四肢软绵绵地垂着,小兔耳朵向后贴着脑袋,毛茸茸的小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幸福。
他不哭了也不闹了,兔子嘴紧紧闭着,嘬个不停。
迟与非手背暴起青筋,很想直接掐断谭欢纤细的兔脖子。
谭欢被迟与非攥在手里,依旧软绵绵热乎乎,没有一丝防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被迟与非攥成肉饼。
迟与非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扭曲的扯起嘴角,语气轻缓又阴沉地哄着这只胆大包天的兔子。
“小兔子乖乖,把嘴张开。”
迟与非用手指揉了揉谭欢的兔头,揉得有些用力,揉得谭欢两只兔耳朵内侧的皮肤越来越红。
谭欢终于松开嘴,两只前爪张开,用力抱住迟与非的胸肌,很霸道的样子,嘴边的兔毛沾着一点红,他把迟与非那里咬破皮了。
迟与非将谭欢扔回床上,深呼吸几次,转身走出卧室,进入黑暗的地下室,彻底放弃了今晚的睡眠。
谭欢一个人独占一张大床,拱进满是迟与非气息的被子里,睡得舒服又自在。
直到他睡够了睡饱了,在一阵香味中缓缓睁开眼睛。
[好香啊,好像是炖肉的调料味。]
谭欢意识慢慢清醒,一道播音腔清晰地传入耳中。
“高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今天我就教大家怎么做一道美味的红烧兔肉……”
[原来是要炖兔子啊……]
谭欢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没坐起来,又倒了回去。
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他变成了兔子原型,被一条领带绑成木乃兔扔在料理台上,浑身上下只有兔头能动,在他旁边放着一个平板,上面播放着炖兔子的视频。
谭欢扭来扭去,看到了厨房另一边。
迟与非站在咕嘟咕嘟的热锅旁打电话,黑眸却看着他这里。
谭欢大脑飞速转动,无数想法在小小的兔脑里旋转。
[我怎么变成原形了!迟与非是不是知道我是兔子了?他在干嘛?]
[他为什么那么看着我?好像我是一盘菜!]
[他不会要炖了我吧?不能吧?]
迟与非看到熟睡的兔子终于醒了,他满意地在那张毛茸茸的兔脸上看到了惊恐。
他往热锅里扔了几块生姜,对着电话淡淡说道:
“嗯,碰巧在院子里捡到一只兔子,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的。”
谭欢兔耳朵抖了抖,心里的惊慌淡了一分。
太好了,迟与非不知道兔子是他。
下一秒,刚落回肚子里的心又快蹦出去了。
迟与非拿起菜刀,走向谭欢。
“刚好不知道午饭吃什么,把这只兔子炖了吧。”
谭欢在料理台上疯狂打滚、扭动、抽搐,用比他在夜里哼哼唧唧时更大的声音疯狂喊叫。
“叽叽叽嗷嗷哇哇哇啊啊!!!”
我是谭欢!我是谭欢啊!!!!!
迟与非假装挂断根本没有拨出去的电话,用一小块姜塞住谭欢叽里呱啦的兔子嘴。
“吵死了,炖了你就安静了。”
迟与非松开绑着谭欢的领带,谭欢立刻用力踢蹬四肢,被迟与非轻易攥在手里镇压。
谭欢好好休息了一夜,这会儿精力充沛,奈何他现在和迟与非的体型差距过大,蜉蝣难撼大树。
突然,谭欢想起了什么,不再挣扎,反而抬爪给了自己的兔头一拳。
迟与非挑眉,正想看看这只兔子是不是吓傻了,烧热的汤突然不再滚动,锅上蒸腾飘动的热气如画片静止,锅下的火苗停止雀跃,时间被暂停了。
迟与非垂眸,假装被定住,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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