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欢悄悄睁开眼睛,在他身后, 那些野兽按着瘦小的鹿崽啃咬、撕扯,鹿崽的血肉完全不够它们果腹,吞吃完鹿崽,几只野兽又围过来,绕着谭欢缓缓踱步, 时不时低吼,又互相提防着身边的野兽。
谭欢发现那些野兽猩红的眼里没有他的身影,它们盯着的是笼子里的迟与非。
显然它们很饿,迟与非就是放在眼前的食物,却因小小的笼子无法入口。
迟与非对野兽的觊觎无动于衷,他盯着谭欢,一秒不曾错目,黑眸像带着恨意,又凶恶又残忍,那眼神和周遭的野兽没什么区别。
“你想跑,对吗?”迟与非轻声问。
谭欢挣了挣手腕,疼得微微皱眉,“我只是吓了一跳。”
这铁笼太小了,迟与非跪俯在谭欢面前,仰起头,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只是一些虚影,你就被吓到了。”
谭欢抿了抿唇,没说话。
眼前的迟与非和现实里的迟与非很不一样,现实里的迟与非脸上焊着微笑面具,优雅绅士,有距离感,偶尔才会露出一丝阴郁和狠厉,是一只披着人皮伪装完美的野兽。
可梦里的迟与非,他脱下了人皮,撕下面具,他就是野兽,是疯子,他露出了本性,暴戾恣睢,完全不受控制。
迟与非还在笑,围绕着笼子逡巡的野兽纷纷停下,它们低头侧耳,不放过任何微小的动静。
黑暗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是几个男人在悄悄靠近。
谭欢挡着自己的翅膀移开一点,只露出小半张脸看向声音来源。
迟与非靠近,隔着铁笼,神经质地说:“我建议你不要再看了,也不要有好奇心。”
又害怕又好奇的谭欢被说中心思,他又拢了拢翅膀,只露出一只眼睛。
声音越来越近,听着那几个男人的对话,谭欢隐约想起什么。
“大哥,这家好像特别有钱,我们干完这一票一定发了!”
“哪里是发了,是大发特发啊!”
“嘿嘿,这个地下室也不知道藏了什么好东西,挖得这么深,还这么隐蔽!”
“再隐蔽不还是被咱们哥几个找到了?要我说这家人还是太粗心,挖得再深又怎么样呢,外面的防护那么低级,就几把普通锁,撬开简直轻轻松松。”
“是啊,这种初级锁可难不倒大哥,就是这个地下室建得太奇怪了,里面建了个几乎贴着墙壁的大铁笼,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你管他们有什么癖好呢,能偷到值钱的东西就行了呗。”
几个男人露出真容,个个头戴黑面罩,穿着深色的衣服,手里还拿着开锁工具,是几个贼!
谭欢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是系统给他讲过的迟与非儿时的事!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是在做梦吗?他居然梦到了迟与非!
交谈声戛然而止,那几个男人已经看到了安静潜伏在黑暗中饥饿的野兽。
他们瞪大眼睛,僵在原地,直到第一只野兽扑过去才反应过来,惨叫着往外逃窜。
可人类是跑不过处于极度饥饿状态的大型野兽的。
他们很快被挡住去路,被咬住四肢或是身体的某一处,被按倒在地,扯烂喉管,剖开肚子,拉出肠子,内脏和血液流淌一地,惨叫和兽吼此起彼伏。
有两个人推开同伴,踉跄着跑到了笼子边。
迟与非所在的小铁笼此时在他们眼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唯一能活命的地方。
他们扑到笼子前,扯着嗓子求迟与非让他们进去,从哀求到怒骂,再到歇斯底里的怒吼。
谭欢全都记起来了,系统说过的,迟与非打不开这笼子,他想救那些人,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在那段剧情里,迟与非的年龄不大,眼前的迟与非却已经十八九岁了。
是剧情错误,还是迟与非直到十八九岁还在不断经历这样可怕的事?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那几个人显然不够这些大型野兽饱腹,它们厚实的利爪踩过带着肉丝烂皮的白骨,悄然靠近,猩红的兽眼已经锁定了扑在铁笼前的两个人。
“救救我啊!让我进去!求求你了!”
他们将手伸进笼子里,死死抓住迟与非的手腕、肩膀,又去扯迟与非的脚踝、小腿。
野兽轻盈地跃了过来,一口咬住其中一人的肩膀。
他哀嚎着,开始用尽全力想把迟与非扯出铁笼,哪怕只是扯出来一条腿、一只胳膊,什么都行,他活不了,他也不想其他人活。
迟与非紧紧攥着谭欢的手腕,盯着谭欢,对谭欢微笑,他的身体被那两个人拉扯得左右摇晃,像即将破碎的纸鸢。
他对自己的身体会如何毫不在意,他只是看着谭欢。
咀嚼和吞咽声响在耳边,人体中大量的血液喷溅,染红了谭欢洁白的羽翼,溅落在迟与非的衬衫上,脸颊上,沿着铁笼下面的缝隙涌进去,将迟与非整个人泡在鲜血里,将他衣服上干涸发黑的血迹重新刷上新鲜的颜色。
谭欢的心脏轻轻颤动,他的羽翼也在颤抖。
系统在告诉谭欢这段关于迟与非的剧情时,特意提醒他不要同情迟与非,提醒他是来做任务的,提醒他迟与非很危险。
谭欢没觉得同情,他只是觉得心疼,漫无边际地心疼。
野兽很快吃完最后两个人,笼子边散落一地碎肉残肢。
那两个人的双手断在笼子里,死白的手指仍紧紧扯着迟与非的手臂和小腿。
“害怕了吗?我说过,不要有好奇心。”迟与非紧紧贴在笼子上,歪着头,过长的刘海微垂,整个人笑得像他额角的伤疤一样破碎。
谭欢轻轻呼吸,鼻腔里满是腥臭的恶心味道,他几乎干呕,便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
“是很可怕,还很恶心,但是……”
谭欢抖开翅膀,这次他努力将笼子的一面一起遮住,尽量遮住外面一地的碎肉。
他抓住死人留在迟与非身上的断手,用力掰开手指,扯下来扔出去,再去掰下一个。
那些断手扣烂了迟与非的皮肤,在他身上留下血洞,涓涓鲜血像小溪一样流出来,顺着迟与非的衣摆蔓延出去,那是谭欢来时踩到的血。
迟与非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这几个血洞根本不算什么。
谭欢将几只断手远远丢开,他已不是来时洁白神圣的模样,他的羽翼满是血点,指尖也沾了一片红。
那些星星点点的红映在迟与非的眼底,格外刺目。
谭欢伸出两根手指,压下迟与非的嘴角。
“害怕就说害怕,不想笑就不要笑。”
迟与非的笑容僵硬,慢慢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谭欢,紧紧攥着谭欢的手松开了。
谭欢之前一直想跑,只是挣脱不开迟与非的手,此时迟与非一松手,谭欢下意识扇动翅膀向后飞去。
迟与非跪在地上,仰着头,定定地看着他。
他不笑了,气息比那些吃饱餍足趴卧休息的野兽还可怕。
“你想跑。”迟与非用肯定句。
谭欢飞到半空中,他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迟与非,他压迫感十足,压得谭欢的大脑都无法转动。
那些野兽的虚影突然如烟雾般消散,黑暗里仅仅能维持谭欢看到迟与非的黯淡光影开始闪烁。
明暗交错间,谭欢看到迟与非缓缓站了起来。
关着他的小笼子消失了。
迟与非站直身体,光脚踩着一地血液碎肉,向谭欢走来。
光影不再闪烁,一切归入黑暗。
谭欢在空中飞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
“迟与非?”
“迟与非——”
这是一个古怪的梦。
谭欢想他一定是被系统天天唠叨剧情唠叨烦了才会做这么荒诞的梦。
他想换个方向找找,后背突然被重重推压,整个人被按在了冰冷的铁栏上。
铁栏出现得突兀又奇怪,黯淡的光重新亮起。
迟与非站在谭欢身后,单手压着谭欢的脊背,他力大无穷,任谭欢双翼如何抖动都挣脱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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