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青向下划了几页才翻到它。
“心可真大, ”贺临风摇头, “我记得杨倩就是六班的学生。”当时对方差点死在剔骨刀下。
看来郊区绑架案并没有给这群小孩留下太多阴影。
简青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卖饮料给杨倩他们的也是熊。”
玩偶熊。
会是巧合吗?
当时以施红为首的绑匪在游乐园附近假装新品试吃,道具是租来的,如果有人刻意引导,未必不能控制玩偶服的种类。
“或许你会觉得我的思维过于发散……”简青顿了顿解释, “但去年的几个案子或多或少都和宏达有关。”
贺临风挑眉,惊喜明显压过惊讶:“你注意到了?”
亏他还纠结要怎么提醒简青。
“只是起了一点防备,”简青道,“我和宏达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这些年大家始终相安无事。”
宏达没有针对他的理由。
如果是奋斗到宏达高层的穿书者在背后搞鬼,应该会想方设法接近他才对。
贺临风:“我查过宏达,确实很干净,非要说古怪,发展太顺算不算?”
要知道,宏达的主业是房地产,娱乐公司只是旗下分支,经历过几次房地产泡沫,天文数字的利润蒸发,宏达却没出过一次值得被唱衰的波折,如今还能和及时转型的简青分庭抗礼,本身就是一件奇事。
交谈间,贺临风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仔仔细细把玩具熊摸了个遍,他话音一滞,找到被细腻绒毛覆盖的拉链。
很隐蔽,在玩具熊半圆左耳收拢的位置,正常情况下,无论是揉是抱,都不太容易碰到,更不太容易察觉这个小小的凸起。
贺临风动作麻利地拽了拽。
白花花的填充物露出来。
向内望去,靠近玩具熊左眼的地方明显空了块,像是曾经被什么东西压实,东西抽走后,徒留再难弹回的缺憾。
又因为玩具熊质量上乘,面料厚重,所以仍能保持外表的完美。
贺临风瞬间得出答案:“摄像头?”
他以前受理过类似的报案,大多发生在酒店、出租屋、或者独居女性的家中,摄像头体积够小,且无需插电,唯一的限制是范围。
没有wifi,或者想避开wifi,接收设备需要在十米内。
学生?老师?是谁在六班藏了这样一只眼睛?
简青容色冷肃。
“玩具熊侧对着窗户,”联想到宋安安的死,他咬字缓慢,“前两扇窗户。”
蓄谋已久?抑或是纯粹的意外?
贺临风立刻点进群聊。
十分钟后,松晓彤发来份鉴证科盖章的比对结果:【两张照片里,目标位置的颜色确实有差别。】
【这也能用眼睛看出来?】
牛批,堪比歌唱界的绝对音感。
简总当画家一定很厉害。
但实际上,后者非常清楚,他只是单纯的记性好,又习惯在脑海中重复案发现场的细节,对简青而言,捕捉现实与过往的违和,远比感知色彩要轻松。
“有胶水的味道,”鼻尖贴近玩具熊闻嗅,贺临风确认,“一点点。”几乎已经完全散干净。
像这种受众涵盖婴幼儿的玩偶,通常不会用螺丝卡扣固定。
“安装者在警察离开后取走了摄像头,”随身携带的证物袋太小,贺临风将玩具熊放回原处,“ta拍到了案发过程?怕被报复?”
简青:“也可能是怕自己暴露。”
偷窥违法,同样要拘留。
“教室算半个公众场合,除了家长,很少有人愿意往这儿安监控,”双手抱臂,贺临风指尖敲敲胳膊,“ta在记录什么?”总不会是倒卖名师课程。
蓦地,他想到网上那些关于六班的爆料。
老师和同学集体装鸵鸟,霸凌宋安安的行为时常在教室发生,一个漂亮女生被捉弄,被欺负,甚至偶尔会隐忍委屈地掉眼泪,摔在地上任由霸凌者推搡。
——难不成这才是那份值得保存、满足ta内心阴暗欲望的养料。
尽管贺临风并未把猜测说出口,简青却跟上了对方的脑回路:“……宋安安?”
他冷着脸,心底生出感同身受的厌恶。
绝大多数穿书者面对“主角”的眼神,酷似动物园里的看客,充满窥私欲,试图掌控“任务目标”的一举一动。
浮于表面的深情后,是穿书者自己也难察觉的高傲。
谁会真心尊重一个命运被写尽的纸片人?对方再成功再优秀,都只是作者给予的设定,他们才是通读原著的“上帝”,主角经历的惨痛越多,他们越能拿捏到适合攻略对方的软肋。
买通狗仔,炒作自己和主角的绯闻;找私家侦探,调查主角的行程。
提早和小说里主角的同事交朋友。
因为主角是个毫无生活情趣的工作狂。
助理换成乔蓝前,简青开除过许多“眼线”,有些甚至是本人和外人看来都十分无辜的好员工。
没有监控,又处处是无形的镜头。
就像那些被“偶遇”弄湿的衣服,那颗被偷走的袖扣,那束神出鬼没、逼简青搬家的花,无所不用其极,侵占他的生活。
简青下意识地捏紧指骨。
踩雷踩得如此精准,某个瞬间,他几乎怀疑,这是背后之人故意要激怒他。
“简青?”向左歪头,对上男朋友垂落的眼睛,贺临风一点点掰开对方的手,“多疼啊,要么你咬我。”
体温晕染开的浅淡皂香将简青拽回现实。
用力过度的皮肤泛着白,仿佛随时会被支起的骨头刺破,接着,便因血液迅速回流而变得红肿。
贺临风认真地将它牵至唇边,低头吹了吹,后颈与肩膀勾勒出漂亮的弧度。
简青忽然觉得有点丢脸。
他又不是幼儿园胡乱发脾气的小朋友。
“别躲,”温柔挤进青年冰凉的指缝,贺临风抓住对方,“在我这里,没人要你懂事,想做什么都好。”
言罢,他亲了亲彼此交握的手:“刚刚想揍谁?你说。”
那些药物没能安抚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统统偃旗息鼓。
漩涡般幽深的瞳仁重回平稳,简青诚实道:“都揍过了。”
他学拳,学防身术,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穿书者从他身上得到的只有监狱N日游。
“……但如果你非要帮忙,”慢半拍发觉自己的回答太扫兴,简青抿抿唇,试图补救,“就从这个玩具熊的主人开始吧。”
贺临风便笑。
简青:“?”
“恭喜你,”面容英俊的贺顾问欣慰道,“正式学会了依赖男朋友。”
他很高兴。
高兴的结果是动力加码。
调查宋安安坠楼案时,贺临风从金永晖那里复印了一份联络簿,上面写着所有学生的通讯方式,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偌大的六班,几十双眼睛,竟无人能说清楚玩具熊的来历。
“没注意”,“好像一直都在”,“估计是哪个女生买的吧”……
“架子上有熊?”
贺临风满头黑线地结束通话。
回家前,他已经顺路将玩具熊交给鉴证科,得益于朱珍和马胥这两个前车之鉴,被问到的学生都很配合。
临时突击的情况下,撒谎容易,难的是异口同声。
普通人对刑警往往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他还特意叮嘱过家长要保密,短期内,私下串供的可能性极低。
抬手,简青递来一杯水果茶:“润润喉。”
“我在社交网站上搜了搜,”手机屏幕移向贺临风,他道,“这款玩具熊最早的售卖时间是去年十月底。”
贺临风:“十月底?”
简青:“嗯。”
十月底,郊区绑架案,有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意外。
宋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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