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青抿唇,用胳膊轻轻撞向对方:
公职人员规矩多,话讲得太难听,万一被谭父抓着诽谤之类的名头纠缠,免不了要写检查。
谭父却平静得出乎意料:“这是我们家的私事。”
“贺顾问身为刑警,不去抓杀害我儿子的凶手,偏偏揪着捕风捉影的八卦调查,”话锋一转,他横眉立目,早先致辞时的亲切慈祥恍如一场空,“难道是受什么人指示,存心败坏我谭家的名声?”
众宾客暗暗咂舌:嚯,胆子真大,“受人指示”“存心败坏”,就差没指着简青的鼻子骂,谁不知道这几年两家的生意多有摩擦。
输多赢少,否则夫妻俩干嘛急着转型?
更古怪的是被“玫瑰金手镯”拷住的“嫌犯”,浑身上下没一件名牌货,他显然这个圈子格格不入,却仿佛吃准了有人会捞自己,甚至有闲心眯着双凶戾的三白眼,悠哉悠哉地四处打量。
被他盯住的宾客纷纷避之如洪水猛兽。
“贺顾问,我能替老谭作证,”见氛围僵持,始终没什么存在感的许父出面调和,“他们许多年前便认识。”
许榴玉疑惑地望向母亲。
但她未能得到回应。整场婚宴化作荒诞的闹剧,大家争来吵去,死掉的新郎竟成了最不重要的一个。
好在还有人醒着。
“我要带走他。”油盐难进,贺临风道。
比起询问,这更像一道通知。
谭父气急:“你没有资格!”
“我说了,当时……”
“当时你们在喝酒,”彬彬有礼地截断话头,贺临风眉眼扬起安抚的弧度,“我并未怀疑证词的真实性,所以才要请二位去做笔录。”
谭父:“就在这儿。”
“抱歉,您或许不太了解我们的规定,”好似面对胡搅蛮缠的幼童,贺临风放慢语速,耐心科普,“做笔录,需要至少两名警察同时在场。”
“况且——”他拖长尾音,“这位厨师先生曾经乔装打扮,非法入侵,造成一间星级酒店高达数千元的损失,即使与令郎遇害无关,我照样有理由抓他回警局。”
星级酒店高达数千元的损失?
简青立刻联想到谭开霁婚前那桩不了了之的恐吓案。
他下意识低头,与嫌犯对了个正着。
后者却一改先前神神叨叨的“疯癫”,吊儿郎当地撇撇嘴,像在看陌生人,没了那些粘腻的、充满恶意的打量。
“既然大家都认识,”牢记曾旭提过的报应,贺临风拽紧费力得来的线索,装作顺势,主动点出许榴玉一家,“除了谭先生谭夫人,三位也请吧。”
“如有异议,欢迎投诉。”
“什么投诉?”连闯十几个红灯,短发飞扬的颜秋玉总算踩点赶到。
压根没把所谓的大人物当盘菜,她走路带风腰间配枪,大手一挥道:“嫌疑人是吧?”
“押走。”
“汪来,汪来呢?给他搬上救护车。”
第80章 让我抱抱你。
比起贺临风的迂回, 颜秋玉直接到近乎强硬。
夜色已深,且公馆宾客众多,全部带回市局调查显然不现实, 她干脆让周山带头腾出几间空屋子当询问室, 挨个登记,简单了解下情况, 改天再详细做笔录。
松晓彤则陪着法医组的同事去案发现场拍照取证。
谭父嘴巴张了又合,似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地跟在颜秋玉身后,想纠缠,却全程没找到机会插话。
符莹裹着贺临风的西服缩进角落。
书中角色一个个登场, 她兴奋之余也有些紧张, 生怕露出任何“穿越”的端倪, 被当做怪物抓走解剖。
“你好。”
胡思乱想间,一道阴影投下:“需要创可贴吗?”
这声音……
难以置信地抬起脸,符莹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路骁!
她在心底激动补完后半句。虽然性格长歪了、或者说“掰正了点”, 但身材容貌和业务能力都没得挑。
“谢谢,”猜到对方找自己是因为简青, 符莹蜷起自己刚擦净的脚,接过, “……其实我是你的粉丝来着。”
确定穿越之后, 她专门在网上搜索整理过书中角色的资料, 包括路骁的唱跳舞台, 倒也不算撒谎。
路骁便高兴地弯弯眼。
他年纪小,笑起来有种奶呼呼的干净,灿烂得像块蓬松柔软的小面包,又像没长大的金毛犬。
冷静!拼命按住自己试图揉脸摸头的“魔爪”, 符莹紧紧绷着脸,嘀咕:行吧,原著果然已经崩了。
路骁哪还有半点病娇的样?
可这也没什么不好,谭开霁的死给她敲了记警钟,与“割腕自杀”相比,ooc算什么?健康活着最重要。
“简总只是绅士,”害怕对方难过,符莹主动解释,“我们今天才认识。”
眼尾落寞地低垂,路骁转头,轻轻嗯了声。
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符莹看见与简青并肩的贺临风。
“……钱顺德,男,52岁,有过一次打架斗殴的前科,在监狱里呆了两年,”托人用内网帮自己调了份资料,汪来递出手机,“但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
“被放出来没多久,钱顺德就去了沿海的小城市定居,至今单身,整体还算遵纪守法,至少没在纸面上留把柄。”
贺临风一边给简青递热水一边问:“打架斗殴?”
汪来:“对,帮派火拼,给人肚子捅了刀,大概二十多年前吧,那时候监控少,古惑仔又正流行。”如今这么安稳,全靠扫黑组努力。
“而且有一点很奇怪,”掌心朝外,汪来道,“他没指纹,十根手指都没,说是之前家里着火被烧的。”
简青眸光微动。
据他所知,这种情况经常出现在背负特大案件的亡命徒身上,汪来口中的帮派火拼肯定不够格。
更何况钱顺德早已服完刑。
而且指纹是生来被刻进基因的东西,深达真皮层,浮于表面的磨损最终都会渐渐长回,如果确实有那么一场严重的火灾,钱顺德再幸运,皮肤也该留下其他痕迹。
汪来读懂简青的疑惑,立刻找到知音般去握青年的手:“是吧,简总也觉得可疑吧。”随即被好友半路拦下。
“他指骨有擦伤,”理由冠冕堂皇,贺临风冷漠拍掉汪来的爪子,“钱顺德和谭家的关系呢?问了吗?”
后者大大翻了个白眼:“问了。”
“他说他是柳美华——就是谭开霁母亲的初恋,生了病,来北江看医生,顺便探望探望故人。”
“没成想,正好赶上谭开霁遇害,他担心被发现会毁掉柳美华的名声,听到休息室外有动静,便咬牙开窗跳了出去。”
还算合理的解释。
前提是贺临风未曾发现钱顺德左耳轮廓与酒店监控的重叠。
“你怎么看?”这个案子简青毫无嫌疑,相当自然地,他将对方拉进讨论。
简青:“现学现卖。”
谭母素来眼高于顶,而钱顺德的长相着实称不上英俊,退一万步讲,即使两人真的有过纠葛,谭母也不会“恋爱脑”到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暗度陈仓,在儿子儿媳结婚的公馆约见老情人。
这毕竟是场联姻,本质与生意无异。
再者,倘若钱顺德没撒谎,这应该是他与谭母的私事,又怎会被许家知晓、甚至当众站出来替谭父作证?
看来先前宾客的八卦应该没少给钱顺德提供灵感,只可惜谎言终究是谎言,细细推敲,总有地方合不上逻辑。
“英雄所见略同,”似笑非笑,贺临风拎出一小袋碎玻璃渣,“请妻子的初恋喝酒,帮妻子的初恋开脱,连自己儿子的死都能放到后头……咱们这位谭先生,未免太宽容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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