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住一晚,”他强调,“乔蓝会替我找房。”
乔蓝是简青的秘书,放在集团里也叫总助。
贺临风:“哦。”
偏动作没停。
作为昼伏夜出的喵星人,咪咪对家养两脚兽早出晚归的习惯适应良好,楼道响起交错的脚步声时,它轻巧跳下沙发,困惑地歪歪头。
陌生的节奏。
两脚兽带了猎物?
这导致贺临风一开门便对上咪咪高竖的翠绿双瞳,躬身前倾蓄势待发。
弯腰拎起对方后颈,他低声:“好孩子。”
“别挡路。”
三言两语间,黑发青年已经站到玄关的垫子旁,敏锐察觉到家庭地位的转变,咪咪噌地跃到行李箱顶端,主动凑到对方手边,贡献出由耳朵到脑壳的毛绒绒,讨好地蹭了蹭:
“喵~”
第64章 冰山下。
简青今晚摸到的活物实在有点多。
许久没见, 咪咪似乎又胖了些,顺着行李箱自然垂落的尾巴无聊地扫来扫去,乖巧得十分敷衍。
和主人一个模样。
若非亲眼看过“早市抛尸”的新闻, 谁也不会相信它曾经凶悍高冷四处流浪, 饿到在凶案现场找食物,满嘴是血地被围观群众逮住。
贺临风把它养得很好。
至少, 翻着肚皮求rua这种事,简青只在心理诊所的那群猫猫狗狗身上见过。
阴影压下。
宽肩窄腰的男人倾身而来,僵着指尖和咪咪大眼瞪小眼的简青抬头,刚要动作,对方便擦着他的胳膊向后, 咔哒关好了门。
“手感一流, 汪来每次都上蹿下跳地追着它跑, ”贺临风笑,“你试试。”
简青想起自己之前被黑猫欲擒故纵地戏耍,缠着让碰最后又不给碰, 脑子里的画面顿时鲜活。
演技派。
于是他报复般地捏了捏咪咪耳朵。
“拖鞋,换这双, ”连行李带猫挪到一边,贺临风伸手, “外套给我。”
北江一入冬, 对方家里也跟着发生变化, 比如沙发边缘更厚实的毯子, 挪到客厅的绿植,和简青脚下踩着的毛绒绒。
——豆豆眼,黑鼻头,又炸又凌乱, 像两只潦草的狗。
“这种比较暖和,”晃晃自己的棕色同款,贺临风一面解释一面挂起大衣,问,“客厅亮着可以吗?”
简青点头。
贺临风:“卫生间在外面,牙刷和毛巾都有新的,卧室给你,”他推开门,“刚换过被子和枕套。”
“这两天太忙,还没来得及用。”
乍然闯进陌生且充满他人痕迹的环境,简青以为自己会尴尬,对方却润物无声地消解了这点。
时间走向十一点半。
简青掀开被子上床。
他穿的是自己带来的睡衣,丝绸质感,柔软顺滑地垂落,被子里的热度出乎预料,他谨慎向下探了探,拎出个牛油果外形的暖宝宝。
来源相当接地气:标签印着某某商场抽奖赠送。
约莫是怕他嫌亮,又怕他摸黑撞到,卧室的窗帘紧紧拉着,只留了盏昏黄的床头灯。
简青不习惯任何款式的吹风机,发尾仍微微湿着,担心弄脏枕头,他拿起手机,准备等干了再躺下。
可惜今天是周末。
除开乔蓝提醒他参加剪彩活动的消息,邮箱里空无一物。
大抵是老板随时可能“进局子倒台”的缘故,比起同行的卷生卷死,简氏的员工都非常佛系,透着种混吃等死的美,偏偏又总能“鼓捣”出业界领先的成绩来,没少让其他董事CEO眼红。
笔记本放在行李箱里,行李箱放在卧室靠门的角落,体温刚刚回高了些,简青有点懒得去找。
他甚少出现这样倦怠的时刻,或者说,甚少允许自己出现这样倦怠的时刻。
但简青决定稍稍放纵。
他顺手翻开贺临风落在床头的书,是《痕迹检验教程》,明显被读过许多遍,页边有种磨损后的软。
上面还标着些批注,随性却仔细,字迹龙飞凤舞,转折处透着锋锐,比简青印象中更稚嫩,应该是大学的课本。
金属书签卡住的位置,正是简青某日失眠,打着电话彻底昏睡前、贺临风读到的那段。
一些遭受忽视的细节突然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
不知是专一还是嫌麻烦,贺临风卫生间里的洗护用品味道都一样。
包括肥皂,包括柔顺剂,包括新晾晒好的被子。
……也包括刚刚洗完澡的他。
简青啪地合上了书。
衣服搭在床尾的长条沙发凳,窗帘旁斜躺着个布质“蜂蜜罐子”,半米长,约莫是咪咪的猫窝,他似一把刀坠进豆腐,又似一滴墨汁跌进画室里最明亮的调色盘,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灯光熄灭。
黑暗掩去所有扰人的轮廓。
简青原本已经做好睁眼到天亮的准备,谁成想竟一夜无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
早餐的香气将身体唤醒。
过去与现实的界限被清楚划开,他下意识向右摸眼镜,又花了点功夫勾到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贺临风在厨房。
门关着,只留下一条小缝,里面隐约能听到煎炸东西滋啦滋啦的响动,和咪咪尾音婉转的轻叫。
简青看了眼沙发,那里被草草整理过,不难发现昨晚有人睡在上头。
十分钟后,路过且瞥见牙膏和洗面奶变换位置的贺临风摘掉围裙,屈指敲了敲卧室:
“牛奶要加糖吗?”
“都行,”抿抿唇,简青转身去开门,他怕贺临风没听见,又迎着光重复,“按你的习惯就好。”
贺临风意外简青会开门。
回答自己前,对方大概正从行李箱里拿衣服,标准的西装三件套,按顺序整齐叠放,隐隐露出最下方压着的一抹黑。
贺临风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衬衫夹。
“……我,”他难得结巴,“我喜欢加糖。”
简青:“那就加糖。”
早餐有土豆饼、煎虾仁和草莓酱吐司,中西结合,保证谁来都能吃得习惯。
当然,咪咪碗里的虾仁是水煮。
昨晚事发突然,简青仅仅带了自己和行李入住,不愿意麻烦助理,他道:“车借我下。”
说这话时,青年手也没闲着,眼睛专注看向玄关侧面的穿衣镜,仿佛沉浸于某种工作状态,十指翻飞,熟练将领带系成温莎结。
查案缉凶的过程中,有些线索如果未曾被察觉,它便永远躲在思维盲区,面对面也发现不了;
可一旦被察觉,它便如灯塔般明亮。
那该死的衬衫夹也一样。
量身定制的西装完美贴合主人的每寸曲线,同时又留出余量方便动作,唯有在主人行走发力时,里面用以固定、所谓“为上流社会礼仪而生”的工具才会箍紧腿肉,极轻极轻地顶出一圈条状的凸痕。
恰如绑错地方的choker。
狼狈移开视线,贺临风隐晦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几个月相处下来,他自认已经脱离“低级趣味”,即使偶尔胡思乱想也能很快压下,安稳做对方的司机树洞soulmate。
生理反应却狠狠给了男人一巴掌:
他能克制,只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接近简青。
没有真正接近那些日常的、柔软的、触手可及的、活色生香的简青。
“贺临风?”
利落扣好腕表,青年整整衣袖,转头:“车。”
一串钥匙被递上前。
“随便用,”贺临风屈膝揉了把跟来的咪咪,“今天我都在家。”
人在无措时总会装作很忙。
证据就是简青出门前被“欺负”到炸毛的黑猫。
剪彩活动非常顺利,展览会与艺术相关,简青过来纯粹是撑个人场,公事公办地,全程连话也没说。
媒体的镜头却始终偏爱他。
漂亮。
这是贺临风、也是大多数人对简青的第一印象,紧随其后的则是那双眼睛,漆黑幽深,浸满阳光都无法驱散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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