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嚓嚓嚓。
柔情似水的华尔兹变作热情洋溢的探戈,属于年轻人的夜晚正式拉开序幕,中间谭父谭母离开过一次,上了二楼,再未下来。
据说新娘许榴玉自小学舞,对熟悉她的朋友而言,没穿婚纱来首开场曲,已经算她尊重“规矩矜持”这几个字。
当然,更重要的是许榴玉懒得陪谭开霁演戏:
事关股价的商业联姻,明面上绝不能出岔子,连这点都拎不清的臭男人,没资格玷污她的爱好。
“阿玉?阿玉?少喝点,”察觉闺蜜的心情不太美妙,女生压低音量,“你说简青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榴玉晃晃酒杯:“我管他什么意思。”
“其实,”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她扬起红唇,将尾音拖得又软又长,“我原本打算嫁简青来着。”
简青?
嫁简青?
一旁的闺蜜被吓得火速伸手去捂嘴,生动演示了何谓瞳孔地震。
“这不奇怪吧,要嫁就嫁最好的,宏达的元魁是个病秧子,”后半场没记者,许榴玉闪身躲开,熟练度拉满,“守活寡多惨。
闺蜜被勾起好奇:“那最后怎么……”担心隔墙有耳,她到底把话吞回一半。
“我爸强烈反对,”许榴玉耸耸肩,“大概是信了网上那些传闻,怕我被简青的追求者撕碎。”
闺蜜惊讶:“你还能从伯父嘴里听见反对?”又夸张,“我以为除了杀人放火,他老人家什么都会顺着女儿。”
许榴玉:“是啊,难得。”
“所以我愿意妥协一次。”
“不过也对,”谨慎打量过四周,闺蜜悄悄,“我讲没讲过?被简青送进监狱的人好像全死了。”
“睡在这样的丈夫枕边,嘶,想想都害怕。”
许榴玉无所谓:“慌什么。”
“谁敢害我,我先给他一刀。”
“是是是,”并未把戏言当真,闺蜜不走心地附和,“咱们榴玉胆大手稳,差点就当了大夫。”许家在医药界地位颇高,榴玉的成绩也足够优秀,按理说应该很容易实现梦想,可惜,身为备受疼宠的独生女,伯父伯母不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天天熬夜加班,没苦硬吃。
闻言,许榴玉仰头,对着灯光一片片仔细翻看自己细长的、嵌着水晶碎钻的指甲。
“没办法,谁家的富太太会是天天给病人开膛破肚的外科医生?”华美而无用,她嫌弃地甩甩手,“非要弄个什么联姻。”
闺蜜:“想找个人照顾你嘛。”
“是照顾我还是照顾公司?”许榴玉冷冷,“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们却没把我当顶梁柱。”
支持她跳舞,但不支持她做医生,被爱着,但又被爱自己的父母低估,个中滋味之复杂,既让她幸福,也让她痛苦。
闺蜜:……
“你喝多了,我们去玩一会儿吧,”轻轻抽走许榴玉捏着的高脚杯,她缓声,“换成石榴汁,好吗?”
许榴玉沉默两秒,笑开:“好啊。”
醉意深重,谈兴渐酣,随着内场舞曲一首首变换,外界提前打点过的通稿亦连番轰炸,粉墨登台。
计划中该配合官宣的谭开霁却毫无反应。
“……嗯,嗯,”端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简青视线轻飘飘地扫过腕表,“我们大概十分钟后出去。”
贺临风边喝水边等他挂电话:“这下真成灰姑娘了。”
“零点一到就走。”
“明天还要上班,”见对方还能贫嘴,简青了然,“有收获?”
贺临风含糊:“算是吧。”
以为对方是顾忌局里的规定,简青嗯了声,没再追问,偏偏贺临风又张口:
“伯父伯母……”
简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自己爸妈。
“他们……”
“啊——”
猝不及防地,刺耳尖叫划破夜空,贺临风顿住,下意识循声望去,二楼走廊,青丝凌乱的女生正连连后退,跌跌撞撞地磕上栏杆。
“死人了!死人了!”恐慌盖过人群的喧闹,她崩溃大叫,“新娘杀了新郎!”
嗒。
嗒。
错愕的乐团停止演奏,宾客们面面相觑,清楚听见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缓慢且诡异,一声声,催得人发慌,恍若心脏被踩住。
红裙,乌发。
双手染血的许榴玉从阴影中显露真容。
“小心点,别摔下去,”稳稳停在两米开外,她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我只是在急救。”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双方长辈,快步冲出休息室的谭母面色惨白,颤巍巍:
“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爸,妈,”四目相对,几小时前才改口的许榴玉似有不忍,偏过头,哑声,“……报警吧。”
呼——
北风凛冽,卷动走廊深处半开的窗。
羊毛地毯吸满鲜红,恍若烂透的番茄,稍一触碰便会溅开满身汁水,面如冠玉的男人寂寂睁着眼,瞳孔涣散,仰躺在这片浓稠艳丽的血泊中,苍白修长的左手垂落,猝然摔开根燃尽的烟头。
锋利的刀身整根没入,像是要把人戳个对穿,恶狠狠插在他胸口。
铁锈味弥漫,粘腻得令人作呕,被许榴玉叮嘱守好现场的闺蜜站在门外,双腿软得像面条。
【要命。】
同一时刻,众目睽睽下,死死抓住二楼栏杆的年轻女生瑟瑟发抖,真情实感地挤出两滴眼泪,胡思乱想:【这算洗清嫌疑了吗?】
【我恐高。】
第77章 这真的只是本小说?……
久寻无果的穿书者就这样出现在简青眼前。
看打扮, 对方确实是婚宴的宾客,礼服随着主人一起狼狈地卷成团,灯光照亮大片雪白的肌肤。
“都安静。”三步并作两步上楼, 贺临风单手脱掉西装外套, 递给被吓坏的目击者,而后跑到走廊最正中的位置, 大声。
恐惧与慌乱没能吞噬他,男人站在高处,似一道劈天裂地的光,耀目,威严, 瞬间震慑住场面。
“重案组顾问, 贺临风, ”熟练掏出证件,他朝下晃了晃,“呆在原地别动。”
仰头, 简青怀疑对方纯粹是走个形式,毕竟从这么远的距离望去, 连他也很难分辨上面写了什么。
却无人反驳。
风流多情的狐狸脸褪去慵懒,进攻性取而代之, 失去笑容做点缀, 他敛着眉, 眸色被衬得极淡。
是简青有些陌生的贺临风。
带个警察当男伴……
简青半自嘲半无奈地勾唇, 体会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打量。
这动作似乎刺激到了什么人的神经,一道目光落下,刀似的,直勾勾扎在他身上, 情绪满涨,近乎怨毒。
是谭母。
除开生意的摩擦,简青自认没得罪过对方,灵光乍现般,简青想起许多人私下对他的评价:
天煞孤星。
所以,谭母觉得今晚的意外应该怪他?
怪他硬要来道贺?
“走,去现场。”听见贺临风要许榴玉带路,谭母移开脸,急匆匆跟上两人脚步。
穿书者慢吞吞挪到走廊靠里的一侧,软了腿瘫坐。
【谭开霁死了。】
胃部翻涌,额冒冷汗,她紧紧攥住贺临风的外套,迟来地感到恶心:【系统,这真是你说的纸片世界?】
【当然,】冰冷的机械音斩钉截铁,顿了顿,又安抚,【符莹,你只是当了回目击者,别慌。】
被唤做符莹的女生嘴唇发抖:【可凶手……】
准确来讲,那是道一闪而过的黑影,她好奇作者没填坑的恩怨纠葛,恰巧休息室房门虚掩着,鬼使神差地,符莹弯腰去瞧,正对上谭开霁涣散失焦的眸。
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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