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都要不够,在柴犬和缅因瞪大眼看他们时,方闻钟伸出洁白的手臂,最后指尖倒在几厘米之远,他的指缝中,被另一只大手牢牢把握。
后半夜方闻钟被洗漱过后直接沾床就睡,萧疏还打算把房车开回去。
他小声低语,太累了,就在这里停着吧……
萧疏下车,在车外将他吐出来的那口血,用脚踢了踢,让雪掩盖住。却忽然发出更沉闷连续不断的咳嗽,他弓着腰,低吼着捂住嘴,再也控制不住时,一声巨咳喷出一大口血!
萧疏起身,用手巾将嘴巴和手一点一点擦干净,地上的恐怖血迹,他看了两眼,继续用脚踢。
再返回车上时,方闻钟彻底睡熟了,房车又开了几个小时。
天亮,他们在一家小旅馆住宿下来。
“还剩多少了?”萧疏问系统,“渣攻数值还有10,”系统说。
萧疏沉沉地闭上眼,彷佛已经睡过去,但他的大脑异常清醒,想要它快点变为0,因为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又怕到了0,方闻钟会消失,从此萧疏再也见不到他。
如此固执疯狂地和方闻钟做,究竟是用生命在爱他,还是自我放纵,自欺欺人不去面对最坏的那个结果?
“萧疏?”
“萧疏?”
第二天方闻钟醒来时,发现喊不醒萧疏了,他面色惨白地睡在床上,碰到脸颊,方闻钟的手被烫得缩回来,方闻钟瞳孔骤缩,他呆坐了两秒,几乎是以恐怖的速度想冲出去找医生,衣角却被猝不及防地拉住。
萧疏坐起来了,方闻钟立马回身仔细看他,从上到下打量,“你,你,”方闻钟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颤抖和哽咽,“你还好吗?”
萧疏抚着额头,好久,无语地对方闻钟说:“昨晚,我只睡了两个小时,还做了那么多体力劳动,”他觑方闻钟,“宝宝,我也不是铁人啊,需要睡觉的。”
方闻钟被萧疏笑着两人额头相贴,他终于放松一点,提到体力劳动,他真的很想吐槽萧疏,明明是他一直要弄,明明是他找的各种鬼地方!方闻钟暗含责怪,又有些心疼,继续摸萧疏的脸颊。
“以后不要在那么冷的地方了,”方闻钟把自己说脸红了,“你有些烫?发烧了?我去给你拿药,其他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宝宝,”萧疏看着方闻钟跑下去的背影,笃定道。
下楼,竟然在小旅馆还遇到了昨晚极光猎人团的几位男女,他们见到方闻钟,惊讶地告诉他,他们没看到极光,但今天早上往北边走到了能看极光的地方,他们今天还打算去!
“我们不去了,”方闻钟说,他没有告诉旁人,他们昨晚看到了极光,甚至在漫长的可能遇到其他人的情况下,在极光下拥吻、做|爱。
“那边昨晚肯定有人待过的痕迹,一大滩血!”女人害怕极了,夸张地又讲了一遍,谁叫她一脚踩下去一片红色吓得她原地跳起来!跟队里已经讲了很多遍,各种猜测,又跟方闻钟讲。
方闻钟忽然回身,认真听完。
喂萧疏喝下去退烧药,萧疏又吃了点早餐,方闻钟骗他,“我去楼下转转吧,好吗?”
他们的手互相牵着,萧疏不想放开,又松开让他离去,“去吧,”他笑道,“这里景色很好。”
方闻钟快步走向房车,他几乎已经激活了,朝目的地出发,又坐在车上半晌,他闭上眼,躺在昨夜萧疏躺过的地方。
他知道萧疏为什么一定要将房车开回来了,他既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让他知道,方闻钟再怎么忍心拆穿。
他捂住脸,滚烫的热泪慢慢从指缝中滑出来。
他忽然懂了萧疏的放纵,懂了他的出格和抵死缠绵,那是萧疏恨不得把两个人的灵魂抽取出来继续纠缠,在他大开大合的动作中,藏着很少说出口的爱,在说出来的几句爱你中,又藏着数不尽的悲哀和不舍。
方闻钟缩成一团,宽敞的房车,此时成了他存放恐惧最佳的地方。
萧疏可能会死,这个念头抽取了方闻钟体内的空气,抽走了他身体的温度,血肉冰冷,方闻钟宛如一只不会呼吸的狗,即将溺死在这方寸深海里。
他的病没有好,也不会好了,萧疏已经认命了是吗?
他不打算告诉他?还是打算实在瞒不住或者他爱他到分不开的那一秒,萧疏才肯说:我可能不能陪你走完这一生。
他陪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在最幸福的时候,在冬日来临的前夜,方闻钟忽然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不是萧疏干的,是命运。
下午,方闻钟上楼去叫萧疏,萧疏看到方闻钟为他准备的轮椅,目光紧缩,随即自然开口问:“干嘛?”
“下楼吃饭呀,”方闻钟背过身去,“你睡醒了吗?我推你去滑雪,”方闻钟再转回来,红红的眼睛已经因为开心,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亮晶晶的,萧疏坐上去。
穿了羽绒服还不够,方闻钟非要萧疏把他的冲锋衣再加到羽绒服里面。
萧疏手放在两边,“方闻钟,我不是蚕蛹。”
“噗,”方闻钟笑出来,最后非将内胆套在萧疏的毛衣上,“我喜欢你穿我的衣服,”他趴在萧疏耳边撒娇,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话,“等夏天,我穿你的衬衣。”
别的都不穿……
将萧疏推到湖边,路上的积雪还不深,方闻钟只能推一下,然后将轮椅撒手,看萧疏表情生动地滑出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要摔到没结冰的湖水里,萧疏一下灵活地跳下来,两人眼睁睁地看着轮椅半个倒在水里,卡住,方闻钟笑得捶地大笑。
都笑哭了。
萧疏过去揪起他的耳朵,“你整我呢?”。
“痛痛痛,松手!”方闻钟抱住萧疏的胳膊,“那你整回来?”
萧疏也开始笑,他抱住方闻钟的腰,作势要把他抱过去扔湖水里,“捞上来?”他扶着人,笑着命令脚高高翘起的方闻钟,把轮椅拿上来。
“我不!”
“这不是你准备的吗?不要了?”
“不要就不要了,我重要还是它重要,”方闻钟撒泼,愈发往萧疏身上攀,不叫鞋踩在湖水边缘弄湿自己,等腿盘在萧疏腰上了,方闻钟才若有所思,“花了我不少钱,”买那把轮椅。
萧疏被他逗得身体都在颤抖,男人脸上爬满幸福洋溢,他眼角的皱纹都皱起来,却丝毫不在意体面,“宝宝,你比任何都重要。”
方闻钟盯着萧疏的眼睛,那里盛满他的影子,还有夕阳照在冰水混合的湖面上的波光粼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开始是一根手指,后变成两根,最后整个手放上去,遮盖住萧疏灿烂的双眸。
方闻钟慢慢感受男人的眼球在他手下滚动,他摸他的眉眼,摸他的鼻梁,最后手耷拉在萧疏的嘴唇上。
萧疏本来笑意盎然,看到方闻钟的神情,忽然笑容一点一点收回去。
方闻钟低喃,“要是早遇到你的人是我就好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如果他能早二十年遇到萧疏,是不是他们不用经历这么多遗憾,和生死离别。
“什么?”萧疏的声音瞬间沉哑,方闻钟憋了太久的难过再也忍不住,他抱住萧疏的头埋在他脖子里,“萧疏,我多想早早遇到你,我忌妒任何跟你有过关系的人,他们本可能陪你很久很久,为什么独独我不可以,萧疏,我不想你死,你骗我!你的病好不了了。”
方闻钟的身体,瞬间被紧紧箍住,萧疏的胳膊像两条铁臂一样,禁锢得双方都有些疼。
许久,方闻钟哭累了,萧疏才慢慢舒展。
“早遇到的,就不是我了。”萧疏说了句方闻钟没听懂的话,但萧疏又告诉他,“我们相遇的时间最好,方闻钟,只有那个时候,我才会毫无保留地爱你,哪怕我生病了……”萧疏也哽咽了一下,“哪怕我走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宝宝。”萧疏颤抖着亲上方闻钟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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