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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上警车,柳安木盯着窗外飞快后退的街景,脑海里都还在思考。
到底是什么事情,才值得动用一个村子的力量,不惜花费几十万请人处理。虽然他自小就跟老头走南闯北,帮别人处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但这种几十万的大单其实是很少见到的。
十七年前他和老头去安州处理过一件事,雇主是一位早年下海发家的富豪,由于当年生意场上很不顺,于是听从身边一位风水先生的话,准备迁祖坟。结果挖开祖坟一看,里面的老祖宗早已变成了一具飞僵,风水先生为了重新把这具飞僵封印回棺内,拉着飞僵一同躺进了棺材里,不过哪怕这样也只能暂时困住那飞僵半个月。
最后那家人找来找去,最终求到了老头面前。当年的几十万基本可以说是一笔巨款,老头立刻收拾东西带着三个徒弟上门处理。为了重新封印那飞僵,老头甚至连祖传的黑驴蹄子都拿出来了。斗飞僵的过程也只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当时守在“乾”字位的柳大还险些被那飞僵给拖回棺材里。
还没等柳安木想出个结果,三辆警车就已经绕开人群,从后门悄悄开进了警局大院。警署外早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既有为了热度而来的网红和记者,也有单纯因为好奇而来凑热闹的群众。
还没下车,所有人的手机上就已经收到了王远的指令:“打捞现场有记者用无人机拍摄了不少照片,现在网上已经炸锅了,上级要求我们尽快破案,从现在开始,休假全部取消,所有人进入紧急作战状态。”
第106章
“又搞作战状态, 这一个月就没有正常休息过。”程名看完群里的消息,把手机揣回兜,推开后座的车门跳了下去, 嘴里还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尸体面部蜡化,哪有这么容易找到尸源?”
柳安木刚从副驾驶位下车,他鼻梁上戴着两层口罩, 闻言挑了挑眉:“要打个赌吗?”
“打赌?赌什么?”程名终于来了点精神,一路上后厢里的腐臭味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想了想, 他又补充道:“先说好,不管赌什么,赌注都是一顿火锅。”
柳安木看向那漆黑的侧门, 笑道:“行啊, 火锅也不亏, 那就赌最迟天亮前能找到尸源。”
“天亮?”程名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距离天亮只剩下不到七个小时。
他挠了挠后脑勺, 有点不好意思:“三哥,你想请客就直说嘛,干嘛还绕这么大的圈子?”
赵法医此时正好从驾驶室下来,听见两人的对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先去拿推车,把尸体送去解剖室。”
从河底打捞上来的女尸已经发生蜡化,为了避免搬运过程照成尸体的损毁, 尸体是用塑料棺搬运回到警署。不过自从离开红山水库,尸体便开始散发出阵阵恶臭,这几日又正逢高温天气,夜间平均气温都在三十五度以上,即使尸体隔了一层塑料棺, 空气中依旧飘散着一股恶臭。
很快程名就找来推车,就在三人正打算合力把塑料棺搬到推车上时,面前的侧门却突然被推开。柳安木抬头看去只见月光下正站着一人,脸色苍白,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只手机。
宋航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死者身份已经确定了,家属正在赶过来。”
“……”程名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张开的嘴巴半天都合不拢,努力了半天才终于拼凑出一句话:“宋老师,尸检都没做,你怎么知道死者是谁?”
宋航将手里的手机立起来,使得亮着光的屏幕正对台阶下的三人。程名定睛一看,只见屏幕上赫然是一片紫色的纹身,蓝紫色的鬼面在惨白的皮肤上非常显眼。这纹身是在现场勘验尸体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就通过微|信发给了技术科查找尸源。
宋航看向台阶下的柳安木,声音有些低哑:“宋家嫡系在成年后就会按照家规,在身上纹上这样的纹身,鬼面上的獠牙有八个方位,分别代表八房。所以看见纹身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死者就是我那已经失踪了一个月的远房堂姐——宋冉云。”
程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节哀”,随即哭丧着脸转过头,语气瞬间变得悲痛:“三哥,难怪你要跟我打赌,其实你早就认出来了那个纹身,故意坑我呢对不对?”
“哪里的话?”柳安木耸了耸肩:“都是兄弟,我不坑你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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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女尸终于躺在了解剖台上。
隔着一层橡胶手套,赵法医一手拿着存档的录音笔,一边对尸体进行了进一步尸检,冰冷的器具滑过尸体蜡化的皮肤,带起一些粘稠的液体:“额头、手背、膝盖、脚背都没有明显的擦伤,这说明尸体并不是顺着湖水被冲到水库里的,再加上尸体腿上绑有绳子,凶手应该是在杀死被害人后,乘船将尸体运到湖中央,完成抛尸。”
“尸体出现部分蜡化,但尸体的头发和甲床均完整未脱落,这在水下发现的尸体中尤其罕见,通常来说形成尸蜡化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但夏季一般在三到四天,尸体的头发和指甲就会开始脱落。”赵法医抬起尸体的右手,虽然女尸的右手已经发生了部分尸蜡化,但指甲却非常完整:
“尸体的指甲很长,有非常明显的分层,靠近外侧的指甲呈灰白色,而靠近内侧的甲床微微凸起,呈现出紫黑色,这说明死者在遇害前曾由外伤造成过甲床脱离,紫黑色部分是淤血所导致,结合死者身上多处外伤,可以判断死者在死前曾有过激烈的搏斗。”
赵法医将手指按在尸体被解剖开的胸膛,抬手朝柳安木示意,让他进行拍摄留作证据:“经解剖,尸体多处脏器受过外力暴力损失,其中脾脏破裂,左肾和心脏存在两处贯穿伤,其中心脏上的一处贯穿伤就是导致被害人死亡的原因。另外,死者胃部有大量液体,从死者胃部中提取到了一件异物,像是某种节肢昆虫褪下的皮,可能是凶手在杀死被害者前强迫死者吞下。”
按照赵法医所说,柳安木对着尸体胸腔内受损的部位一一拍照留证。就在赵法医走到尸体前部,准备隔着手套抬起尸体的头颅时,解剖室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下一秒,王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赵柘,家属已经赶到了。情况比较特殊,这场解剖需要由家属旁观。”
赵法医保持着抬起死者头颅的动作,将死者的头发全部捞起,露出后颈上的一片狰狞的烙印,新长出的皮肉与周围的皮肤有明显分层:“小程,去给王队开一下门。”
程名应了一声,摘掉了自己的手套,快步走过去将解剖室的隔离门打开。门外此刻一共站着三个人,除了王远和宋航以外,还站着一个面容苍白憔悴,眼中布满血丝的男人,看样子这人就是死者的家属。
王远指了指身边的男人,简单介绍道:“宋清,死者的哥哥。”
程名点了点头,朝几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引着几人从解剖台的方向走去,出现尸蜡化的尸体腐臭味很重,但现场去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异色。
“解剖已经做完了,死者心脏上有一处贯穿伤,导致死者最终死亡。除了死者背部上的一块纹身以外,我们还在死者的后颈上发现了一块烙印……”程名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有点尴尬地看向旁边的王远。
王远沉默了片刻,接过话头,斟酌着继续往下说:“我们已经追查了烙印的来源,这个图案是一家俱乐部logo,这个俱乐部以前就闹出过不少事情,不过基本都是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所以警方也不方便介入。按照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这个俱乐部有个很特殊的入会仪式……”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清红着眼眶打断:“不可能!我妹妹从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她绝对做不出……”就在这时,宋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片刻后,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一定是那个混蛋强迫我妹妹!”
王远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那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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