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之下,女老师的身体剧烈抽搐,但她按着开水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另一手在地板胡乱抓抠着,甚至连指甲盖都翻了起来。挣扎中沉重的饮水机被推倒,重重摔倒在地,连水桶都滚出去了几圈。
女人的脸皮被烫的通红,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起了晶莹的水泡。她颤颤巍巍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可却因为手抖得厉害,药瓶脱手掉了出去。
随着药瓶重重砸在地上,女人抽搐地倒在地上蹬了几下,嘴里吐出大量的白沫,最后便不再动了。她脸上的水泡裂开,组织液混着女人口鼻中腥红的鲜血渗出,很快就在死不瞑目的女人身下汇成了一滩血洼。
与此同时,监控摄像头的画面突然被拉近。
镜头对准女人尚有微弱起伏的胸口,那准那块泛着金属感的胸牌。上面只有一行小字:[模范教师-王婧],只不过此时此刻,那胸牌已经被鲜血染红,斑驳的血迹覆盖了[模范教师]四个字,就像是某种腥红的讽刺。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侯母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白,正如她苍白的脸色:“另外三个孩子的情况也差不多,太残忍了……用这么狠毒的手段杀害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从女人的说辞和那段残忍的视频影像来看,他们的确是这场“噩梦”的受害者。
可柳安木却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紧闭的窗帘竟然被挑开了一个角落。隔着一层灰扑扑的玻璃,窗外浮现出一张死白的人脸,那充血的两只眼睛正死死盯着沙发上的候志昊。
中年男人一直没有说话,但他却时刻都在留意青年的举动。注意到青年的目光,他的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深深皱起眉心,男人朝着沙发斜对面的八卦镜看去。
这面八卦镜是一个来道长留下来的,当时他们出了不小的价钱才请来了那位老道长,事实也证明这位远近闻名的老道长的确有些真本事,有他开坛做法,家里确实安生了几天。
但在香坛炸坛以后,这个老道士就说什么也不肯再为他们开坛做法了。甚至他们几次登观拜访,老道士都推脱不见,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会经过多方打听,在平台上挂出了一条悬赏。
镜面里反射出厚厚的窗帘,就在男人的目光落在那块被撩起的窗帘一角时,趴在窗外脸色死白的小鬼突然抬起头,在镜面之中森森笑着和他对视。厉鬼的牙缝里不断向外溢出黑色的血液,这些黑血顺着死白的面孔慢慢滴落,很快就把那骨折变形的下巴完全刷成血红。
这时中年男人第一次亲眼看见那个“厉鬼”,他被吓得后退了半步,脸色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这个强势了半生的中年男人,此刻却小腿发软,靠着沙发往后倒去。
柳安木“哟”了一声,像是看热闹道:“终于看见了。”
程名缠好纱布,闻言好奇地抬起头:“看见什么?”
中年男人闭着眼睛,脸皮都在微微抽搐,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过了半天,他才平复了心情:“是他…是那个孩子,我见过他的照片,他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第149章
中年男人起身走进里屋, 几分钟后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从里屋走了出来。程名在换棉签的途中抽空看了一眼中年男人,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似乎发生了变化。
中年男人回到沙发边, 将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除了下方一沓纸质材料以外,最上面的一层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的正中央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生, 笑容阳光明媚,让人很轻易就联想到早上八九点的太阳。
不过男人却指了指照片的右侧, 绿色垃圾桶边站着另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个头矮小,身形单薄, 校服穿在他身上有种不合身的宽大。男生和镜头的距离并不算近, 好在照片的像素足够高, 这个背景里的小男生在照片里也很清晰。
“这就是死去的那个孩子, 他叫王小华, 家庭环境不太好,母亲腿脚不好干不了重活,几年前他父亲又在工地上出了事,家里就靠他父亲的赔偿款生活。生活在这种环境里,我很理解这孩子性格一直很阴郁,所以在班里也没什么朋友。”
中年男人看着桌面上的材料,点燃一根烟:“不过我也了解我的儿子, 他虽然从小被家里宠坏了,但心性并不坏,就算平时喜欢和那孩子开开玩笑,也只是因为想和那孩子做朋友而已。这个年纪的臭小子都一个模样,喜欢谁, 想和谁做朋友,就会去讨嫌、欺负别人。”
小柏止盯着桌面上的材料看了片刻,突然走过去将材料拿了起来。前几份材料都是在校学生“王小华”的学籍资料,不过这些学籍资料里很快夹杂了一些别的材料。
少年的目光定格在手中的一份“校园欺凌举报信”上,无波无澜的瞳孔中划过一丝不明显的嘲弄,这封纸张泛黄的校园欺凌举报信以“尊敬的校领导:”开头,以“王小华妈妈”收尾,字迹娟秀笔锋灵动,应该是出自一位年轻姑娘之手。
“贵校初二年级10班候志昊等人,在过去的一年中多次对我儿子王小华进行欺凌,他们强迫我的儿子吞食烟头、泥土、卫生纸、尿液,并且还在男厕所里对我儿子进行惨无人道的殴打折磨,我的儿子每次都被他们打得满嘴鲜血……”少年的声音清冽地像是一汪清泉,没有任何杂质,可念出的内容却让程名都震惊地抬起头。
中年男人弹了弹手里的烟灰,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些人在写举报材料的时候总喜欢夸大事实,他们举报的事情学校都去调查过了,都是子虚乌有。我儿子顶多就是和他口头上开点玩笑,至于什么校园霸凌,纯属是胡编乱造!”
少年抬头安静地看他,黑色碎发下露出那双颜色稍浅的颜色,好像夜幕下的耸立天际的雪山,神秘而安静,却又没有任何温度。可偏偏就是那种平静到极点的眼神,却让中年男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竟然在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少年没有说话,而是又从那沓材料中抽出了另外一份。这一回他没有将材料上的文字念出来,只是抬起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臂,将手里的材料递给了沙发上的柳安木。
接过那份材料,柳安木在看见那份材料的标题时,动作却轻微一顿:“验伤报告?”
程名闻言也暂时先放下了手里的纱布,和他一起看手里的这份报告。
这是一份长达十五页的验伤报告,出示报告的是B市最大的三甲医院。验伤的内容从食道烫伤,到误吞异物,再到腕骨骨裂、皮肤外伤,每一页的图文都好像是一个孩子无声地控诉。
其中的一张图片上是一个孩子单薄的后背,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淤,甚至还被人用刻刀血淋淋地刻上了“猪狗”字,而那瘦骨嶙峋的后背上,竟然几乎找不出一块好皮。
中年男人脸色再次发生变化,他双眼死死盯着那份验伤报告:“这是……”
刚说出了两个字,他就立刻闭上嘴,转而紧皱眉头看向另一边的妻子。
中年女人脸上的血色早已褪了个干干净净,她发白的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明明已经把这东西烧干净了……”
中年女人的脸色更惨白了一些,像是想起了什么,但还未开口,怀里的候志昊忽然浑身抽搐了一下,口中发出痛苦的哼声,两只手还不停地掐挠自己的脖子,仿佛喘不上气来。
女人脸色一变,焦急地抓住候志昊的手:“力力,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
柳安木放下手里的材料,当机立断:“扶起来。”女人不敢耽误,两夫妻一人抓住候志昊的手,另一人扶住候志昊的后背,将人从沙发上扶着坐了起来。
柳安木拉开候志昊的下眼睑,没有血丝,没有黑线,也没有灰线。也就是说他没被人下降头,也没被鬼附身,更没中什么符咒。
“不是鬼魂作祟?”柳安木思考了片刻,松开手,从自己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根红绳,把红绳系在候志昊的一根手指上。做完这些,他又抽出一根细长像是扎针灸一样的银针,扎进候志昊的指尖。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