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右手挥剑,手中的木剑扬起,回身朝着东南方一斩,冷冽的寒风伴随着剑意斩出,随即他左手迅速递出一拳,拳风生威,伴随着剑意一起冲向东南方的一块大石头。
“嘭!”石头上顿时多了一道剑痕,虽然不深,但却是实打实存在的。
白衣道人眉毛轻轻一挑,摸了摸下巴,看向少年的眼神里多了一分赞赏的神色。
少年没有停顿,很快回身横剑,有些生疏地将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随即转剑护身,剑身如同游龙般环绕在少年的身边,乍一眼看上去没什么错处,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段护身剑法耍得漏洞百出,白衣道人难得认真地看了几式,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漏洞,只需一剑就能四两拨千斤地将少年手里的剑打出去。
少年对自己剑法中的疏漏浑然不知,只是一遍遍重复着这太上剑法中最难参悟的第二式。随着少年的剑法越来越快,手里的烂木剑竟仿佛生出了四五到重影,这四五到重影护在少年的周身,剑意卷下的落叶一旦接近少年,就会被这四五道虚影顷刻间碾成粉霁。
少年反手持剑,正准备再将剑法的速度提升一倍,没想到从斜后方突然有一道疾风袭来。这道疾风角度极其刁钻,很轻易就穿透了少年周身的护身剑法,将他手中的木剑打落在地。
剑法既破,护在少年周身的四五道虚影也就此散出。少年明显愣了一下,他怔怔转头看向刚才破了自己剑法的“暗器”。那只半青半红的烂苹果滚落在地,方才穿过高速的剑阵,地上的苹果却连皮都没有擦破上半点,整只苹果几乎可以用完好无损来形容。
与此同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孩,刚才那一式错了。”
少年背对着那个声音,浑身骤然绷紧,呼吸也变得紧促起来,他握着烂木剑的手心中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浆糊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他。
少年握着烂木剑的手微微紧了紧,他低着头转过身,脸色有些苍白。
“我不是…不是故意要偷师的……”少年的声音很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只是当他咬着下唇抬起头的时候,却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耳朵顿时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树梢上的白衣道人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正笑眼吟吟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仿佛天边最皎洁的明月。
“哦?天下道法本出自一脉,又何来偷师一说?”白衣道人挑了一下眉梢,轻飘飘从树梢间跳了下来,身轻如同鸿雁,足见轻点,眨眼间便落在少年的面前。
他伸手从少年的手中捞过那把被汗浸湿的烂木剑,将苹果送到嘴边咬住,白色的衣袍挥舞,轻松将少年刚才的练的剑式完完整整地又重现了一遍。道人的动作行云流水,但速度明显放慢了很多,有意让少年看清楚每一招每一式究竟是落在何处。
白衣胜雪蹁跹,手中木剑翻转横劈,剑花缭乱,木剑的虚影护在道人窄细的腰侧,剑影纷转流动,如同一朵盛放到极致的山茶花,仿佛要将人的三魂七魄都吸入其中。
少年怔怔地看着他,心跳越来越急促,最后近乎如同擂鼓般在胸腔中响了起来。
一招式毕,白衣道士收回木剑,将剑柄重新递到少年手中,微微扬起下巴:“去,再来一遍。”
“……”少年呆呆傻傻地接过剑柄,如同大梦初醒,耳根顿时红的能滴出血。
刚才他的注意力全在白衣道人身上,哪里仔细看了那剑法?
但面对白衣道人,他却怎么也不敢让这位金枝玉叶的“仙人”劳心再教授自己一遍,只好硬着头皮,又照猫画虎地把白衣道人刚才的招式又来了一遍。
果不其然,看完他的剑式,白衣道人那两条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
白衣道人大步走上前,握着自己的佩剑,抬手用剑柄在他的脑袋上用力敲了一下:“当真是个榆木脑子,连这么简单的剑式都学不会。”
剑穗轻轻划过眉梢眼角,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少年抱着被敲疼的脑袋,抿了抿唇,眼眶也微微红了一圈,低着头心中只剩下沮丧。
仙人一定是嫌他愚笨,不愿再教习于他。明明这是唯一能在他心中谪仙般的道长面前表现的机会,却偏偏叫他心中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给全毁了。
少年心如死灰地低着头,在原地等了一会。可白衣道长却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转身离去,而是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再一次从他手里抽走了木剑。
行云流水的太虚剑法第二式又完整地在他面前被演示了一遍,这一次道士明显把速度压到了最慢,每一个动作都被拆解开,一招一式地演示在他的面前。
少年用心认真记着每一个剑式,等到道人再次将剑还给他的时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紧紧握住剑柄,退后几步,手里的剑如同游龙般挥舞起。
白衣道士将苹果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眼底终于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一招式毕,少年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长长舒出一口气。他转身看向抱臂倚在树干上的白衣道人,强压住心底的雀跃,学着那些青袍弟子的样子,双手恭敬地将木剑递了上去:“弟子练完了,还请…请师、师叔指点。”
“师叔”这两个字他说得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道人,不过那些青袍弟子都唤白衣道人为“小师叔”,他便也想着也跟那些弟子喊这人师叔。
“师叔?”白衣道士眉毛一挑,接过少年手中的木剑,慢悠悠道:“你可有拜入我哪位师兄的门下?”
少年的脸色顿时涨红,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曾。”
白衣道人看着他红得快要滴出血的耳根,少年本就生得貌美,此刻脸红得像是苹果,倒是更添了几分姝丽,让人忍不住想多欺负一下。
“哦?”白衣道人有些恶劣地弯起唇角,故意冷下声道:“那你为何唤我师叔?”
“我…我……”少年顿时把头更低了,他心中慌乱,急得话都说不清楚,头顶上也冒出细细的汗珠:“不、不是…不是师叔,是我说错了……”
白衣道人站起身,剑穗轻轻摇晃,在地面上拖出一条晃动得阴影。
少年闭上双眼,咬紧牙关,心知此事是自己鲁莽,折辱了仙人,无论道长要怎么罚他,他都认!只要道长能消气,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红得快要滴出血的耳边传来一道温热的气息,白衣道人在他身边俯下身,温热的气息轻轻掠过他的耳朵,落在他瑟缩的脖颈上。
片刻,他听见那人含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如同石子落在莲池,在心底泛起圈圈涟漪:
“按理,你当唤我师尊才是。”
第38章
一路睡了个好觉, 柳安木接过柏止递过来的苏打水喝了几口,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
再回忆起刚才的梦境,梦中的少年脸上依旧像是隔了一层薄纱, 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样貌,只记得那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像是一轮挂在天边的红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少年的长相一定很合他的心意,不然他也不会对一个梦中之人恋恋不忘。
想到这里, 他晃了晃手里的苏打水,转头看向开车的柏止。车内没有开灯,柏止一张脸大半都隐在阴影当中, 而被车窗外光影映亮的一半脸庞轮廓英挺贵气, 鼻梁挺立, 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让他更显出了几分温润的书卷气。
柳安木支着下巴打量着他, 有些好奇:“柏总, 你小时候长什么样?”
柏止开着车,闻声转头看向他,微笑道:“和现在差不多,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没变过样。”
柳安木试着在脑中想象一下缩小版的柏止,也许是柏止周身的气息太过成熟稳重,无论他怎么想象,都很难把这人的五官安在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上, 就好像这人一生下来就是这副老成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人童年时期到底是怎么过的。
柳安木将两只手垫在脑后:“说来惭愧,我这人想象力比较匮乏,所以你有照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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