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邪门歪道,规矩还不少。”柳安木双手插兜,随即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房间。
柏止单独留在主屋,他的视线淡淡看向另一侧的房间,那个房间里从听见主室的动静起就不断地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像是求救,又像是有人濒死的喘息。他思索了片刻,迈步走向那个虚掩着门的房间。
柳安木跟着王小华走进右侧的房间,王小华俯身将地上的猪仔扛起来,摔在房间中间的一面石桌上。猪仔还在惊恐的挣扎,嘴巴里不断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不过在王小华冷笑着扇了它数十个响亮的嘴巴后,那猪仔身上的缝合线中渗出腥红的鲜血,不再动弹了。
王小华用捆猪绳将猪仔的四肢和石桌下方的铜拉环绑在一起,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把刀。锋利的刀刃贴着猪头滑动,欣赏着那猪仔的眼神由恐惧到绝望。
“噗嗤!”他手里的尖刀突然捅进猪仔的嘴巴,随着猪仔痛苦的挣扎声,一条舌头从猪仔被撬开的嘴巴里掉了出来。王小华发出了一声满足地叹息,仿佛在欣赏这世界上最动人的音乐,他俯身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猪舌,放在手里把玩着、欣赏着,随即他缓缓抬起头,隔着幽暗的烛火,看向对面一脸看热闹的青年:“你来不及了。”
柳安木挑了一下眉尾:“什么来不及?”
王小华将手里的猪舌凑近火焰,火舌顿时将猪舌头表面烤得滋滋作响,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总院的最高机密已经被破获,现在所有‘半神’都在朝北方去,你拦不住我们,等到这个世界毁灭以后,我们就会是新世界的创世神,所有人都要敬仰我们、信奉我们。”
——北方。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记重鼓敲在柳安木的心上,他脸上轻松的表情陡然消失无踪。他抬起头,死死盯着那少年的眼睛:“你怎么会知道北方的事情?”
“不止我知道,组织里大部分‘神’都已经知道了。”少年把玩着手里的尖刀,听见这个问题,他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半月前这个消息就被‘囚蛇’偷了出来,北方有天柱即将倾塌,一旦天柱倒下,数百公里内所有半神都能坐地成神。”
说着他又看向被绑在石台上的猪仔,眼中划过一抹嫌恶,手起刀落,锋利的尖刀顿时没入猪仔的眼眶,猪仔顿时发出凄厉的叫喊。
“本来半月前我就应该动身前往北方,可惜我的尸体被这些蝼蚁所镇压,无法离开这个罪孽深重的地方……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已经耽误了几天,那我也不着急了,干脆先把该做的事都做完,反正只要能在七天内赶过去就行了。”他将手上溅上的液体随意在围裙上擦掉,又把尖刀从猪仔眼眶中拔出,猪仔的眼眶里顿时像喷泉一样喷出血柱。
“你帮过我,所以我好心劝你一句,不要在纠结于那些徒劳无功的事了。”王小华看向对面的青年,沾满血点的脸上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我知道你们从林正那里拿到过一瓶‘龙血’,现在注射龙血,等到末日降临,也许你还会有一线生机。当然——如果你没有成功,就躲到‘大江屠宰场’等我。”
说着,少年浸着鲜血的眼睛中竟然浮现出一丝很认真的神色:“你们与我有恩,我答应你,等我成神以后,一定会回到‘大江屠宰场’保护你们……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我不会让你们和其他人一样死去,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你们活下去。”
“……那你要保护的人可真不少啊。”
柳安木扯了扯嘴角,可心脏却一点点沉了下去:“你刚才说要在七天内赶过去,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从柳二留下的手绘图来看,北方阴门上的裂痕已经到了无法立刻修复的地步,偏偏此刻北方阴门的消息走漏,恐怕北方很快就会有一场混战发生。
王小华没有回答,只是将手里的尖刀转了个面,朝着猪仔的另一只眼睛扎下去。
听着猪仔痛苦的闷哼,他的嘴角神经质地扬起,翕动嘴唇,呢喃地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们算出来末日就在七日后,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至少现在这个肮脏又令人作呕的世界,终于要就此结束了……”
第171章
腐朽的木门吱呀地被推开, 门板上稀稀落落地掉下几片潮湿的木渣。
狭小封闭的空间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容隐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中,可面部的轮廓却十分清晰, 即使看不清脸也让人下意识觉得那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
柏止的视线落在从门外走出来的青年身上,似乎眼神也变得温柔,微笑道:“结束了?”
身量略有些单薄的青年从浓稠的黑暗中走出来, 唯一的光源是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机,淡蓝色的屏幕光打在青年的鼻梁上, 又钻入那双漂亮的眼瞳,在眼底留下两个晶莹光斑。
柳安木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视线却没有从手里的手机上移开过。瘦削地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随即停了下来:“三天后是个好日子, 宜采纳, 宜婚嫁。”
柏止定定看着他, 声音里有些不明显的沙哑:“八月初五, 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柳安木收起手机,终于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悠悠挑眉道:“所以——有兴趣成个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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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毕竟两人上辈子已经成过一次亲,也算是轻车熟路。
只不过柳安木是个不管事的,只轻飘飘提一嘴“成亲”,剩下的事情便自然全部落在了柏止的头上。
不过柏止对此事显然是甘之如饴, 三天的时间准备成亲礼,要考虑的事项多如牛毛,他却事无巨细地承担下来,甚至连四合院内张挂的红绸他都要亲自去过眼。
京城的上流圈子这几日也活跃了起来。
能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混出头的都是人精,哪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更不用说这间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的古董铺子。
白家那位大人物喜静,往常古董铺子里装潢典雅清简,常年熏点沉香。可这一两天来,不仅整间铺子里的紫檀木家具都被擦得光可鉴人,就连铺子东南角的一截观赏盆栽上都被缠上了几段红绸,铺子内人人都是一番喜气洋洋之色。
这样的事情,几十年来都是头一遭。
一时之间,铜鼓巷子里那三进三出的古董铺子户限为穿,往来都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每个从古董铺子里出来的人,手里都提着用黄色绸布包好的四方木箱,脸上挂着和店员如出一辙的喜洋洋笑容。
古董铺子内,站在柜台边的男人拱手笑着。
哪怕只是面对一个小小的店员,西装男人脸上也没有一丝懈怠,满脸的褶皱仿佛都被笑容给拉平:“恭喜,恭喜啊!三日后裴某再上门,希望有幸能讨一杯喜酒喝喝,也跟着沾沾柏老太爷的喜气。”
站在柜子里侧的店员身上穿着件不合时宜的长褂,头上还戴着一顶唐帽,五官有些阴冷僵硬。可此刻,他的脸上却挂着与这张脸完全不相衬的喜气笑容,一字一顿道:“同喜。三日后当家的会在巷内设宴,来者皆是客,您请自便就好。”
“一定!一定!哈哈哈…”
相比起古董铺子里的热闹,柳安木倒显得清闲了许多。
柏止这古板也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规矩,非说大婚头三日新人不能见面,否则两人以后就会分离。不过柳安木倒也乐得自在,正好这两日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八月初的空气里还捎带着秋老虎的暑气,树梢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蝉鸣。
铁路x局家属二区是位于城郊的老小区,里面住着的都是从铁路系统退休的老职工。小区入住率并不算高,但不时也能看见几个退休老人搬了躺椅,坐在家门前摇着蒲扇享受着惬意的退休时光。
柳安木站在一面有些褪色的防盗门前,轻车熟路地将钥匙插进锁孔,锁芯转动发出刺耳的咯吱声。防盗门刚一打开,一股陈旧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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