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带人多找些绳子、帕子来,把刚刚站出来的人都给我绑起来,嘴里塞紧了。”眼看有人还想高声尖叫,夏枢刷地一下将刀往前送了两分,冷声道:“不想死就给我老实闭嘴。”
院子里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红棉从未见过这样的夏枢,心里也害怕的紧,啥话也不敢说,拉着身边的人就去找绳子和帕子。
等夏枢让人把王夫人院子里的那些人绑起来,塞紧嘴巴,半盏茶时间就过去了。
时间紧急,他也没再说什么,带着一群被他吓破了胆、偷偷抹眼泪的妇人们就朝侯府大门赶去。
淮阳侯府的正门,上百年来也只是在侯府嫡支的婚丧嫁娶、以及迎接重要宾客时才开,此时它却大门洞开。
和夏枢以为的情况十万火急不同,冯二骑在高头大马上来来回回地变着花样地在大门口进进出出,趾高气扬,姿态悠闲:“还以为这破大门有什么了不起呢,这个没资格进,那个没资格进的,到头来还不是老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所谓百年世家原来不过如此。”
他身边跟着进进出出的禁军们哈哈大笑:“狗屁的百年世家,如今还不是等着被抄家。”
“抄家之后,这一府的主子们怕是连狗都不如哈哈哈哈哈……”
看门的八个侍卫听着刺耳的笑声,敢怒不敢言,只能胆战心惊地缩在角落里,不停地探头往院子里看去,祈求主事儿的人赶紧过来。
“淮阳侯府的主子呢?不会在当缩头乌龟吧?”进进出出十几趟,把侯府门槛都踢碎了,半扇大门都踹掉了,冯二终于有些不耐烦了,马鞭啪地一声便抽向了守门侍卫,骂道:“娘的,淮阳侯府的人是都死了吗?快点去叫人!”
他身后的禁军们瞬间便聚了起来,拎着刀便朝守门侍卫戳了去,骂骂咧咧道:“快点儿去叫人,叫过来给冯二爷磕个响头,说不得冯二爷还会在皇上面前帮你们美言几句。”
“呸,谁会帮他们美言。”冯二根本不领情,鞭子刷地一下就朝说话的禁军抽了去,阴恻恻地道:“老子要让他们碎尸万段!”
那禁军前后左右都是人,连个退路都没有,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后,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一长条血印子。
吓的其他禁军啥话也不敢说了,挤成一堆,瑟瑟发抖地朝后缩去。
冯二似乎没看到他们的畏惧,哼笑一声,眼神嗜血:“今日,老子不铲了他淮阳侯府,将他们剁成肉酱,老子就不姓冯。”
“哟,冯二爷口气挺大的嘛?”夏枢领着人,朝着门口缓缓走来。
他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地道:“希望今日冯二爷的胆子可以像口气那么大,可别再当众尿裤子,丢人现眼啦。”
第95章
冯二勃然变色, 暴跳如雷:“你个贱人,老子今日非扒了你的皮!”
说话间,操纵着缰绳, 便朝夏枢纵马踩来。
“冯二爷!”一声厉喝乍然响起, 不等夏枢动作,禁军后面便冲出一人,一把抓住冯二的缰绳, 厉声道:“皇上没让动淮阳侯府的人。”
夏枢抬眼看过去,是一名禁军副尉, 二十四五岁年纪, 身材高挑,面容英气,但却不是熟人。
“你给老子滚开。”冯二本就是个跋扈纨绔, 被夏枢提起旧事当众羞辱, 哪里忍得下火气, 坐在马上,一脚踢向那副尉胸口:“他淮阳侯府谋逆, 老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个贱民连给老子擦鞋的资格都没有,松开你的脏手, 不要碰老子的马。”
那副尉身姿异常灵活,一个翻身便躲了开,只是听了他的话, 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手仍然抓着缰绳不放, 坚持道:“皇上只命禁军包围淮阳侯府,不许任何人进出,没说要剿灭淮阳侯府。”
“大胆!”冯二见他紧抓缰绳不放, 马鞭刷地一下便抽了去:“老子是最高长官,这里的禁军都得听老子的。”
那副尉无法,只得松开缰绳,脚下几个挪腾,躲开了马鞭。
许是发泄一番,火气下去了,冯二再看向夏枢时,指着他,一脸不屑地道:“老子不跟双儿说话,让褚洵不要当缩头乌龟,赶紧滚出来见爷。否则……”
他冷笑一声,马鞭指向身后,一脸狰狞丑恶:“老子就砸了淮阳侯府的牌子!”
夏枢先前都没注意,冯二这一指,他才发现侯府大门口的狼藉。
淮阳侯府经历百年风雨的大门被砸了,破破烂烂地扔在门外,被一群禁军嘻嘻哈哈地随意踩在脚下,门槛踏的稀碎,木屑溅的到处都是,门外的两只石狮子也未能幸免,被人推倒在地上,将地面砸出难看的裂缝。
此时,一根粗粝的麻绳正挂在侯府正门口,绳子的一端拉在冯二手中,很显然,它另一端连接的必定是淮阳侯府高高挂在门头上的牌匾。
据说是李朝开国皇帝亲笔御赐,象征着淮阳侯府的百年荣耀。
夏枢脑中一片空白。
这可是淮阳侯府!
几代人镇守北地,战死疆场,临死了什么都没留,只留了这么一幅牌匾!
“你怎么敢!”那一瞬间,夏枢胸中涌起了冲天怒意,指着冯二,气的手直抖:“你会遭报应的。”
“哼,把褚洵那个窝囊废叫过来,否则老子就让你亲眼看看是这玩意儿掉下来的快,还是老子的报应快。”冯二神色猖狂:“我数到三,三声一到,那窝囊废不来,就别怪老子砸了这破烂招牌。”
说完便是一声大喊:“一!”
夏枢脸色一变,急怒道:“你这是耍赖!”
“少夫人,奴婢去叫二少爷。”红杏眼泪流了一脸,咬着牙,眼含恨意地看了冯二一眼,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跑去。
谁知她刚一迈步,就听冯二又是一声大喊:“二!”
夏枢一愣,现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不能这样!”夏枢心中大急,上前一把抓住了冯二的马,厉声道:“你这么喊,他根本赶不过来。”
冯二低下头,脸上一片嘲弄,神情里却是大仇得报的畅意:“老子什么时候说要等他过来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根本不给夏枢机会,狂笑着喊出了一声:“三!”
然后一脚踢向夏枢,策马便朝前冲去。
夏枢慌忙躲过,只是还不待站稳,就听马蹄声过,“咣当”一声巨响,那幅承载着淮阳侯府百年风雨荣耀,几代男儿为之付出生命,血洒疆场的牌匾,轰然坠地,裂成几块。
现场一片死寂,唯有冯二那猖狂肆意的笑声在淮阳侯府中不断回荡。
夏枢愣愣地看着牌匾,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一切都很荒唐。
百年几代付出,全部成了碎片。
“老子跟你拼了!”一声充满恨意与痛苦的吼声突然响起。
夏枢一惊,猛地回头。
然后就看到了让他目眦俱裂的一幕——褚洵抽出了腰刀,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眼睛血红、不管不顾地朝冯二冲了去。
那一瞬间,夏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让他汗毛都立起来了,大吼一声:“褚洵,住手!”
然后仿佛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想一般,冯二一边后退,一边嘴角勾起恶意的笑容,身后也传来禁军“刷”“刷”的抽刀声和慢慢合围的脚步声,就在夏枢觉得覆水难收,手已经握住腰间长刀的刀把,打算拼死一搏的时候,褚洵猛地一甩手,那把本来要砍向冯二的刀,却突然转向,直直射左侧几丈远处的巨石。
只听“刺啦”一声利响,长刀半炳没入坚石,只余刀把在一片寂静中“嗡嗡”振响。
众人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心头一震,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冯二更是惊的不住勒马后退,一边摸着发凉的脖颈,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块石头,一边惊疑不定地打量褚洵,却没发现自己腿软的连马镫都踩不实,马儿不过颠簸了一下,他便身子一歪,大叫着从马上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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