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枢对李留的印象停留在初到安县时,他带着一百多劳力们,暗戳戳想造反……之后李留就病了,基本不怎么出门,夏枢见他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只记得他病恹恹的,瘦的可怜。
“你怎么知道他是阿娘的半个徒弟,阿娘说的?”夏枢没听阿娘提过李留,不过阿娘在校场上设帐给人看病时,猫儿一直跟在阿娘身边打下手,想来是听阿娘提过。
猫儿却摇了摇头:“李留哥哥说的。我帮师傅晒药的时候,他身体好些了就拄着拐杖到校场上晒太阳,和我聊天,说以前阿娘在山中采的药材都是他帮忙晒的,阿娘的院子他也日日打扫着,就算阿娘不在家,他也会三日一打扫,保证屋子干干净净的。他说阿娘对他有救命之恩。”
夏枢一愣,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那你有没有和他说过你师傅制解药的进度?”
猫儿虽然被他突然变化的脸色吓了一跳,但却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师傅交代过,不能和他说。”
夏枢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想给李留解药,只是他拿不准李垚是什么人,而且那解药能不能对症解毒还不能确定,给了之后万一李留一命呜呼,该怎么解释。毕竟李留、李垚流着的可是李朝皇室的血,就算是庶民,那也是永康帝的弟弟和侄子。现在这个时间里,到处都很乱,夏枢不想自己这边再起乱子,给褚源添麻烦。
他交代猫儿:“以后他再找你聊天,你就说有事情要忙,忙完了再同他聊。”夏枢觉得李留存心不良。
猫儿点点头:“好。”
景璟道:“其实就算他们知道进度也不用怕,那解药又不确定能给人用,不信他们会没头没脑的上手抢夺。”
夏枢摇了摇头:“那是我们的想法,有的人就是能为个不确定的东西铤而走险。”
夏枢这个时候也只是随意一说,哪能想到那么快会一语成谶。
他们三个又聊了些时候,见时间不早了,就散了开,各自洗漱,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红棉就出去了。夏枢带着景璟、猫儿早起练武,直练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三人吃过早饭,红杏从家里过来王府,景璟同他一起处理事务。夏枢则随同猫儿去了校场上的药房。
宋大夫已经在了,夏枢同他寒暄了两句,便把猫儿交给他,给他打下手。他则从药房挑选了些药材,找个角落开始捣鼓起来。
夏枢本以为这一日应该会安宁度过,但下午刚吃过饭,红棉就脸色煞白地跑了回来,她身后跟着侯村长。
“王妃,守陵人在山上发现异族人的踪迹。”
“多少人?”夏枢脸色一肃,放下手中的药粉,猛地站起来,朝药房外走去,同时对惊住的宋大夫和猫儿道:“你们两个安心制药,我会让人守着药房。”
宋大夫一个年纪大的老头子,并不会武艺,心中的忐忑不少,不过他到底不是小年轻,很快就稳定住了:“王妃放心,老头子会保护好药材和解药。”
夏枢点了点头,就沉着脸朝校场上大步走去。
红棉和侯村长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快速把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仅守陵人看到的人数大约三四十个,在皇陵外晃了一下,就跑进山里去了。实际人数,奴婢猜测会更多。”
夏枢眉头一下子皱的死紧:“怎么会这么多人?”
异族人高眉深目,发色、眸色均与李朝人不同,按理说想要掩人耳目,他们就不会那么多人一起行动。先前在晋县、南原郡、定南郡探查的异族队伍也都是五六人一队,最多十来人。这次这么多人,有些不同寻常。
“王妃,可需要人叫猴子他们回来?”侯村长一边小跑,一边询问。
猴子是侯魁的贱名,村里人一般都这么称呼他。现在候庄包括晋县、安县各村子的大部分青壮都还在山里修路,所以整个晋县、安县留下的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儿。
夏枢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还未到申时。
此时带着禁军们训练的王校尉见他们一脸凝重地大步过来,也赶紧跑着迎上来:“王妃!”
夏枢没有废话地把情况说了一下,雷厉风行地下令道:“立马安排一百禁军进山与守陵人一同守陵;再安排人去山里通知工事暂停,所有青壮都回家守着村子;待得候庄青壮回来,你立马带两百禁军进山搜查异族踪迹。剩下的人留守候庄,守住药房。”
……
王校尉很快便领命办事去了。
夏枢叫红棉、侯村长分头行动,一个去通知晋县县衙的徐寿,一个去通知安县各村,叫两个县的村民都做好防范,一旦发现异族踪迹,立马上报。
之后,夏枢又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这一大队异族人突然出现的目的何在。
盗墓?那为何会选择白日里在守陵人面前晃荡,且只是晃荡一圈就走了。正常不该是隐藏身份,晚上行动吗?这根本不合理。
看异族这行为,好像就是故意让他们发现的。
难道是要玩一招调虎离山?叫他把禁军都安排出去?
但有什么好调虎离山的,现在安县这边除了褚源的解药,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异族人又没中随心,要解药这玩意儿也没用。
夏枢想了又想,实在想不通,就又回了药房,一边制药,一边等着消息。
很快的,当天晚上子时左右,侯魁便领着候庄青壮们扛着工具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然后第二日天一亮,王校尉便带着两百禁军进了山,开始搜查起异族的踪迹。
第216章
之后两日, 晋县、安县全县戒备。
而时间也很快就到了十月十六,李留娶亲、宋大夫制成随心解药那一日。
一大早吃过饭,夏枢便交代红棉:“李留今日成婚, 李垚要邀村里所有人吃饭, 但现在王校尉还带着人在山里,异族人又不知踪迹,村里人要防着异族突袭, 不宜放怀畅饮,你上午去找侯村长交代一下, 让村里人莫要贪杯。”
“李垚也邀了我, 不过解药马上就要出来,我没有空,你找个理由, 傍晚的时候代我出席一下婚宴。”说着话, 夏枢把一个小匣子并一小瓶药粉交给红棉:“匣子里的是贺礼, 瓷瓶里的‘香香’,一指甲盖的量便能叫人睡上一天。你参加婚宴, 我不好叫禁军们随你去,但席间若有意外,你可将此物洒出救急。我会叫王府值守的禁军时刻注意李垚家那边的动静, 若有异常,这边会有人立刻过去救援,将李垚一家拿下。”
红棉袖子底下捏着药瓶的手一紧:“王妃还是很不安?”
夏枢点了点头, 同时捏了捏眉心:“眼皮子一直跳, 总觉得今日会出事。”他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儿,早上一起来便是心惊肉跳,吃饭的时候, 胃也是一阵抽痛,他差点儿没吐出来。
红棉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奴婢仔细查过李留的婚礼流程,一切正常。还问过村里人以及晋县为李留保媒的刘媒婆,李留这亲事说的是南原郡泗源镇的双儿……”
紧接着她便有些担心道:“王妃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夏枢摇了摇头,他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但近日坐立难安的情况确实太过频繁,容不得夏枢不多想。
他认真交代道:“你小心些,到时候我安排两个小丫头随你去,一旦有问题,就立马叫出来。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们没来候庄之前,候庄的青壮们唯李留与侯魁马首是瞻,很显然,李留在候庄青壮年一代中是有些威望的。他们来了之后,李留发病,李垚一家开始闭门不出,和村里人的来往就淡了。但他们没来的前几十年,李垚一家与村里人的来往想来是不会少的,毕竟偏僻的小乡村最是排外,李留能得到村里年轻一代的拥戴,没有长时间频繁相处,哪会那么容易被接纳成为村里的一员,特别李垚还是那样一个身份。
因着候庄青壮和李留的关系,夏枢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安排禁军围着李垚一家的宅院进行监视。他只能叫红棉多注意一些,有意外就立马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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