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源也有同样的想法,但是他的打算里可不仅包括双儿、妇人们……不过现在说这个有些为时尚早,他摸摸夏枢的脑袋,说道:“后日我想带你去皇陵见一下阿爹和阿娘。”
“后日?”夏枢一愣,没发现已经被褚源转移了话题,回过神来,他一脸紧张地抓住褚源的手:“这么早吗?我有些害怕,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褚源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这个需要什么心理准备?”
“我怕阿娘不喜欢我呀。”夏枢紧张的声音都大了起来,嘟嘟囔囔道:“她要是不喜欢双儿怎么办?”
“她不喜欢双儿不是很正常的吗?”褚源逗他。
夏枢不料他这么说,心里一下子凉了,惨叫道:“那我该怎么办呀?”
褚源眉眼间闪过一丝笑意:“你喜欢我就成了,别想阿娘,她恐怕只喜欢阿爹。”
夏枢:“……”
“哇啊啊啊啊……”回过神来后,夏枢哇哇叫着扑到他身上,举起拳头就是一顿锤:“你这个坏蛋,竟然逗我!”
褚源笑着抓住他的手,将他抱进怀里,摸摸后脑勺:“放心吧,阿娘肯定很喜欢你。”
夏枢趴在他身上,顿时不动了,抬起脑袋,怀疑道:“真的吗?”
“真的。”褚源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复又把人抱进怀里,慢慢拍着背,轻声道:“阿娘是个很温柔的人,舅公说她喜欢活泼开朗的孩子,若是她还活着,见了你必定满心喜欢。”
夏枢不说话了,他蹭了蹭褚源的胸膛,低低地“嗯”了一声。
感受到他的安静,褚源将人放开,摸到他脸颊,轻轻抚了抚:“怎么了?”
“褚源……”夏枢张了张嘴巴,他心里其实一直不安:“元州说他阿娘被下了药,还说是淮阳侯府为了……”
他声音小了下去。
褚源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反倒一愣:“燕国公夫人曾被下过药?”
“你没听说过吗?”夏枢惊讶。
褚源摇了摇头:“没有。”
不止这一世,上一世他也未听说过这个消息。
想了想,他蹙紧眉头:“元州和你说的?”
夏枢突然有些心虚。
褚源都不知道的事情,很显然燕国公府一直瞒着外界这一消息,元州却告诉了他……
他悄悄打量褚源的神色,见褚源好像没发觉不对,便道:“他和我吵架,一激动说漏了嘴。”
褚源神情为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看”向夏枢时,却神色自然:“激动之下说漏嘴,看来是实情。不过,这事儿我确实不知道。”
当年燕国公夫人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腹中胎儿被宏远和尚批出皇后命,褚源自此之后就被燕国公府拒之门外,再也没见过燕国公夫人。
先前褚源还以为是燕国公忌惮他的身份,同时卖双儿为荣,现在看来,燕国公夫人极有可能是在宏远和尚批命之后,被下了药,燕国公府怀疑是淮阳侯府为了褚源动的手。
“燕国公夫人生产时出事,可与这药有关?”褚源问夏枢。
“元州说阿……他阿娘为了保下他小弟,就没服解药,所以生产的时候,没撑过去。”夏枢抿了抿唇,眼眶有些发热,鼻子有些酸涩。
褚源顿了一下,将他重新揽进怀里,抱紧了拍着背道:“我可以向你发誓,这事与淮阳侯府和我均无关系。”
“我知道。”夏枢悄悄地在他胸膛上蹭掉眼角的湿意:“那个时候外公还在,他那么明智,肯定不会傻的和燕国公府结仇。”
后来褚琼战死,老淮阳候去世,褚霖接手淮阳侯府,淮阳侯府一蹶不振,更不可能有那胆子和燕国公府对着干了。
褚源却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外公和那时的淮阳侯府,若是能助我登位,他不惧和任何世家结仇,不过是没必要罢了。”
夏枢一怔:“那元州他阿娘……”
“若是外公迷信宏远和尚的话,就凭燕国公的态度,外公不会对一个妇人动手,但说不得会想办法把那燕国公府的双儿远远送走。”褚源没有瞒他。
夏枢难以相信:“为何?”
“燕国公对永康帝极为忠诚。”褚源轻叹道:“若是永康帝提出要燕国公府的双儿,燕国公一定会把自家双儿送进永康帝的后宫。外公若迷信宏远和尚的话,肯定会阻止那双儿被送进宫,因为永康帝若是蹭着那双儿的光,成为天命所归的皇帝,对我是极为不利的。”
夏枢止不住有些发抖。
他终于明白元州为何怀疑淮阳侯府了。
只是,燕国公府对淮阳侯府怀疑的来源却让他更加恐惧。
他们是存了卖双儿求荣的心思,所以才怀疑到淮阳侯府头上的,是吧?
“莫怕。”褚源感受到了他的颤抖,轻拍着他的背,说道:“外公纵横战场几十年,见多了生死,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神神叨叨的道士和尚。他曾教导过我,说一定要看清上位者每一步棋的意图,宏远和尚为燕国公府双儿批命的举动,纯粹是当权者为了巩固皇位,给自己套上名正言顺冠冕,联合拥趸搞出来的笑话。”
夏枢明白他的意思了。
老淮阳候若是相信宏远和尚的话,他做出一些针对燕国公夫人及其双儿的事情,还是有可能的,但他不相信宏远和尚,那就完全没必要画蛇添足,平白和一个保皇派结下私仇。
对于永康帝、燕国公府以及宏远和尚的操作,老淮阳候纯粹是当笑话看的。
“那是谁对燕国公夫人下的手?”夏枢忍不住问。
永康帝肯定不可能,燕国公忠诚于他,他日盼夜盼,盼着燕国公府的双儿出生,进入后宫,为他套上名正言顺的帽子,根本不可能半途对燕国公夫人下手或者双儿刚出生就去抢。只有和燕国公府有仇,不希望他们借双儿发达,或者是相信宏远和尚的话,不想让永康帝坐稳皇位的,才有可能会对燕国公夫人及其双儿下手。
夏枢眉头紧皱:“是汝南候府和大皇子吗?”
褚源见他情绪稳定下来,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摇了摇头:“不一定。当年的事情太过久远,若是想知道谁动的手,必须得知道更多的信息。”
想了想,他摸摸夏枢的脑袋,说道:“你想知道的话,等这阵子忙过去了,我和元州谈一谈。”
夏枢心中顿时一惊,忙摆手道:“不用了!”
发现语气太急,他忙又缓和了些,干笑道:“他听不进去话,我怕他把所有锅都扣你头上……”
元州那货激动之下,万一漏出他的身份,他就完蛋了!
褚源顿了一下,“瞧”着他的神色有些莫名,不过最终他还是在夏枢抬头前,换了神色,摸摸他的脑袋:“好,听你的。”
元州回到小院的时候,已经快子时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黑暗中,一个人影趴在石桌上,打了个呵欠,坐直了身子。
静悄悄的黑夜,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叫元州下了一跳,不过分辨出来声音的主人身份后,他就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地打量夏枢:“在等我?”
夏枢困的要死,他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厨房给你留的有吃的。”
元州想说自己已经在兵营里吃过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往厨房走去:“外边露水大,你跟我进来罢。”
夏枢紧了紧身上被露珠打湿的厚衣裳,确实有些冷,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跟着元州进了厨房。
褚源睡着之后,他便出了屋子,坐在院子里等元州,谁知道一等就是近一个时辰。
白日忙了一天,早就累的不行,他撑不住,便趴在院子的石桌上眯蒙了起来。
晚饭煮的白粥,热的馒头,炒了两个素菜,夏枢叫红棉留了些在锅里,此时锅底火早熄了,饭菜也没了温度,他便坐在灶前,抓了些柴塞进灶洞里,一脸困意地边打呵欠,边半闭着眼道:“我给你热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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