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解药也是毒,自服了解药,他的眼睛虽在好转,身体却在每况越下。
若不是醒来回到了二十岁,褚源估计自己也活不了几个月了。
所以重活这一世,褚源就没打算再去医治眼睛。
不过既然夏枢已帮他弄到了初代解药药方,拿去给宋大夫研究一下倒也无妨。
高景不可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大男人已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少主,你的眼睛有救了!”
但很快他就醒悟过来,又一次提出了先前的疑问:“那少主为何要放弃先前的计划?”
褚源想到先前侯爷和他说的,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褚家是李朝亡国的罪魁祸首。
褚源问他,若是淮阳侯府被冠上谋逆大罪,满门抄斩,他也不反抗吗?
侯爷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若说褚源心中毫无波动,绝对是不可能的。
上一世,因着舅舅这一愚忠的想法,他直到淮阳侯府覆灭,才知晓自己的身份,知晓自己爹娘是如何丧命的……
但若说要褚源怪罪什么,他却丝毫没有立场。
舅舅冒着整个淮阳侯府为他陪葬的风险,用自己的女儿换了他的命,又把他当亲生儿子养大,褚源怎么也不可能去怪舅舅不支持他问鼎最高之位。
褚源心中有对李氏皇族的血海之仇,所以他重生以来,就没打算让那些人好好地坐在高位上。
他要利用自己先太子之子的身份,玩弄权术,搅乱朝堂,让他们内部倾轧,自相残杀,最终失去一直追求的权力。
至于李朝会不会加快土崩瓦解的进程,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他一个瞎子,能做的有限,顶多就是与淮阳侯府和夏枢断绝关系,叫他们不受任何牵连。
然后若是活下来,异族人又来了,就带着高景他们和异族人死战。
结局可能并不比谁好。
但他喜欢上了夏枢。
夏枢说不想与他和离。
夏枢也说不想李朝覆灭,因为他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填不饱肚子,他想让阿爹找到阿娘,一家人团聚。
褚源想到上一世战乱中也一直在找阿姐的夏枢,到底从复仇的疯狂中找回了些理智。
若是李朝土崩瓦解、生灵涂炭……夏枢他会在这世道获得他想要的生活吗?
若是他知道,加快他失去太平生活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他还会抱着自己,开心地诉说着喜欢吗?
褚源不知道,但他不想去试验。
第68章
褚源淡淡道:“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不过目标就要改一改了。
高景不理解:“可是少主今儿表现的太在意少夫人了, 偏离了计划,以后和离怕是会受怀疑……”
“不会和离。”褚源神情平静地吐出四个字,却叫高景吃了一惊:“不和离?”
不过高景很快就反应出褚源是个什么意思了, 顿时狂喜, 激动的几乎说不出来话:“少主!”
褚源神情冷酷坚决。
“搏上一搏!”
前世李朝的覆灭及今儿才知道的皇族通敌,叫褚源清楚地明白,李朝从根子上就已经烂了。
搅乱朝局, 让李朝皇室自相残杀、分崩离析对褚源来说犹如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轻而易举, 但在异族的虎视眈眈之下, 夺取权力,挽李朝大厦之将倾,却难如登天。
毕竟一个瞎子, 空有尴尬的身份, 除了亲爹留下的暗卫队, 没有任何势力支持,要夺取高位, 还要面对苍天对李朝施下一系列的惩罚——地动、瘟疫、饥荒……
他褚源就是有三头六臂,付出全部身家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李朝江山, 给夏枢想要的太平生活。
但是,那是夏枢想要的。
褚源此人,前世鞠躬尽瘁、忠君爱国,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是在为杀父仇人卖命, 还连累得淮阳侯府血流成河,无辜的夏枢家破人亡、半生漂泊,叫他如何不恨。
知道李朝命不久矣, 这一世,他就没打算像上辈子一般苟活着。
盲人之躯,不见天地日月,他的心里也只有黑暗的仇恨。
只想拼却了所有,将所有仇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哪怕李朝会在朝堂震荡、权力倾轧中提前结束国祚。
他不在乎。
可是。
提前认识了尚未经历战火,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夏枢,听着他简单的愿望,褚源突然就不想让他变成上辈子经历家破人亡,看遍人世疮痍的阴郁模样了。
反正都是让那些喜欢玩弄权术、争权夺利的人失去一切,那他何不再进一步,把那位置也拿下?
至于能不能成功以及李朝会变成何等什么模样,褚源不知道。
但他会尽他最大的努力与老天抗争,给李朝一个太平天下。
当然,既然为夏枢改了目标。
那么无论结局是否成功,他都不会放开夏枢的手。
他要无论天堂或者是地狱,夏枢都陪他一起走过。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夏枢口中那个清正温良、不求回报的善人。
等交代完高景事宜,褚源回到卧室,已经子时了。
夏枢正歪靠在床头打盹,褚源一进门,他就醒了过来。
“褚源。”夏揉了揉眼睛,枢咧嘴笑了一下,一动身,腿上的账本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才发现,地上、床上都是散落的账本,赶紧弯腰收拾起来。
“侯爷怎么说?”他将账本放到床头,便去扶摸索着走过来的褚源。
“同意了。”褚源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不早些睡?”
“不困。”夏枢嘿嘿笑,眼睛却在仔细打量褚源。
见褚源表情平静,没有伤心难过的神情,便悄悄松了口气。
“早些睡吧。”他拉了拉褚源的袖子,脸有些红。
褚源顿了一下,在他面前张开了胳膊。
鸦青色的宽袖长袍穿在他身上,衬得人温润如玉,貌美无双。
夏枢只是瞄了一眼他的腰带,就是一阵脸红心跳,紧张的狂咽口水。
不过想到自己的计划,他还是忍着羞耻,慢慢把手伸向了褚源的腰带。
腰带好解,只是两人从成亲以来,从未有过这般意味明显、亲密暧昧的夫妻相处,致使夏枢解腰带的手紧张的直抖,呼吸也越来越粗重,最后腰带散开的那一瞬间,他就再也忍不住,嗷地一声扑到了床上,被子往脑袋上一盖,羞得再也不敢露出脸皮半分。
褚源原本耳尖通红,浑身僵硬,听见他的动静,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枢听到他低沉好听的声音,被子下面的身体一僵,脸更烧了。
直接被子一卷,头脚胳膊连头发丝都藏进被窝里,当起了怂包鸵鸟。
褚源本想调侃他,但想到他性子虽然大大咧咧,实际上还只是个小家伙,到底忍住了坏心眼没有欺负他,脱了外衣放在床头,摸索着在床上躺了下来。
被子宽大,盖两人绰绰有余,不过全被夏枢卷到了身上,褚源不得不忍着笑意开口道:“要我抱着你睡觉吗?”
夏枢脸红的都冒烟了,赶紧松开被子,蒙头往床里滚了滚。
褚源盖好被子,便闭上眼睛,慢慢酝酿睡意。
不过还不等他酝酿出睡意,一只手便在被子底下鬼鬼祟祟地落在他了他腰上。
褚源:“……”
他一把摁住那只掀他里衣,欲图不轨的手,额上青筋微跳:“干什么?”
“生……崽崽。”被子下的人不敢露头,声音瓮声瓮气的。
但声音越说越低,明显是做贼心虚。
褚源:“……”
他脸颊微红,有些不自在,轻轻咳了一声:“你还小……”
“我不小了。”
一直怂不叽叽、不敢露头的夏小枢猛地掀开被子,脸皮红的滴血,神情却气冲冲的,噘着嘴愤愤道:“我不小了,再过几个月我就十七岁了!”
褚源的脸隐隐发烫起来,喉咙里像是塞了东西,叫他张嘴都有些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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