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眠的药也没用。”夏枢红着脸低声打断了他的话,眼睛羞的水雾弥漫,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把手中刚刚紧攥着的东西塞到他手中,然后慢慢抱住他的脖颈,不敢看人,只敢把头埋进对方胸膛里,瓮声瓮气地道:“褚源,你来帮我助眠吧!”
声音非常小,若不是褚源听力好,两个人又离得近,根本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褚源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手指触摸到盒子的表面,他才明白过来小流氓是个什么意思。然后脸上瞬间红霞层染,颜色更盛以往。
那盒子上雕着百年好合四个字,很明显就是宋大夫叫猫儿取过来的“百年好合膏”,是给他们……
圆房用的。
褚源有些犹豫,他想说些什么,比如之后要分开很久,再比如白日那啥似乎不太合适,然而一切都在小流氓毫不嫌弃地吻上他脖颈上那条丑陋的疤痕时溃散。
褚源丢盔卸甲!
他咬着牙根,一把将在他脖颈上作威作福的小流氓抱了起来。
这一抱也成功的叫夏枢惊呼出声,但之后却是脸红滴血。
他半遮着眼,羞囧地给瞎子指路,两个人磕磕绊绊的,连卧房都没回,直接进了书房隔间的小卧室。
之后的事,夏枢没脸再回想。
直到第二日早上,丫鬟们来叫门提醒要出发了,他们才分开。
永康十八年十月初二,褚源与夏枢分别,带着褚洵返回京城,谁都没有料到这一分别竟差点儿成了永别。
第214章
寒衣节之后, 天气慢慢地冷了下来。
竹山书院的学子们乔装打扮之后从四周各郡县采购的粮食也源源不断地运回到晋县,因此王府整个都处于繁忙的状态。
夏枢叫红棉以及怀孕后从山上退下来的红杏留守王府,他则带着景璟、银月进入晋县, 与运粮回来的人对接, 并把粮食存入晋县县衙的巨大仓库中。
“目前两县已存粮一百三十二万石,盔甲及配套兵器一万套,马匹两千匹, 普通药材五万斤……”景璟手中执笔,身前放着账本, 神色却有些不太乐观:“待得十二月山路修完, 付足百姓们工钱后,账上就只余十万两银子了。”
夏枢想过武备耗钱,但没想到这么耗, 不过一万套盔甲兵器以及两千匹马, 就把他们几十万两的积蓄耗费一空。
夏枢手指轻敲桌子, 想了想,说道:“粮食采购就暂停吧。”
三月份的时候, 他给徐寿五万两银子叫他们做生意,生意之后是赚了些,甚至相对普通商户来说, 已经算收益不错了,但受制于晋县、安县的体量,半年下来也就赚了五六万两银子, 采购粮食也不过十几万石, 相对目标量只是杯水车薪。
夏枢想在今年结束之前储够两百万石粮食的计划怕是不行了。
“以你所见,定南郡明年夏收时是否可以收租,可以收多少田租?”夏枢问景璟。
晋县、安县两县的体量若想供养北地五六十万大军的粮草, 基本不可能,但若是定南郡明年夏收时能恢复一些,秋收时估计就可以勉强撑起北地军的粮草需求了。
至于武器、马匹、药材这些……夏枢终于懂上一世为何李朝会覆灭了。这根本不是一县一郡可以撑起来的。而上一世,异族攻南,皇室及官员们弃城南逃,相当于整个李朝都放弃抵抗了。北地军没有良将,没有粮草,武备不足,很快就全军溃败,血流如河。在涉及两国的战争里,个别人、个别郡县就算有心,又哪里能撑得起来。
景璟神色有些沉重:“定南郡的情况非常不好。”
自他回来,夏枢问过许多次他们在定南郡的经历,景璟都避而不谈,现在见他没有直接避开,夏枢想了想,问道:“情况如何不好?需不需要我这里安排人再运些粮食过去?”
景璟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惊讶了一下,但很快摇了摇头:“……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
顿了一下,见夏枢还在看着他,似乎在等解释,他垂下头,避过夏枢的视线,合上桌上的账本后,才又抬起头看着夏枢,勉强笑了笑:“红杏怀孕想吃些酸的腌梅子,我答应了明日回去的时候给她带些,这会儿集市快关门了,我请个小假……”
他逃避的态度太明显了,夏枢没有放他离开:“李记的腌梅子不错,我也喜欢,银月常去买。你陪我说说话,晚点儿我叫她去买,老板和她熟悉,不用担心集市关门。”
说着话的功夫,他走近景璟,眉头微蹙:“定南郡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连你也讳莫如深?”
景璟以前什么事都告诉他,包括褚源让景璟隐瞒的,景璟都会想办法告诉他……夏枢搞不明白。
他想到刚回来时景璟面对褚源时的惧怕模样,想了想,摸摸景璟的脑袋,放柔了声音,问道:“是王爷做了什么事吗?”
景璟沉默,但最终紧抿着唇,垂着眼摇了摇头。
他脸色煞白,身子还有些微微发抖,夏枢知道,若是自己逼问下去,他肯定会告诉自己。
只是……夏枢到底不能欺负景璟对他心软。
褚洵不回答他都没逼问,褚源转移话题,他也放过了,又何必追着景璟寻根究底呢。只要褚源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叫景璟心里有所芥蒂就行了。
想通了之后,夏枢也不坚持了,他抬起手揉揉景璟的脑袋,笑了笑:“没有就好,省的我又担心他吓到你了。”
“你不是想买梅子吗?”他抬眼看了看窗外,十月上旬的傍晚温度虽低,但余晖犹在,在书房里窝了一天,眼睛都有些生疼了,他也想出去转一转。
他拉起景璟的手腕,抬脚朝门口走去:“不用等晚上了,咱们一起去集市上……”
“活着的人十不余二,大部分村子十室九空,无一存活……”景璟却没有动,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手指却紧紧握成了拳头,身子也抖的更厉害了:“我们……去的太晚了,若是年前过去……”他抽噎了一声,终是绷不住,一把捂住嘴,眼泪大颗砸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夏枢愣愣地站在原地。怪不得褚源说定南郡不缺物资,原来是需要物资的人都没了。也怪不得褚家的三个人回来之后,都不愿深谈定南郡的情况。人间炼狱若想恢复过来,又何止需要一年两年,死去的亲人、朋友、师长……能怎么恢复?
许久之后,他转过身,一把将景璟抱进了怀里。
……
景璟哭过之后,夏枢跟着抑郁了两日。不过日子总是往前的,王府始终处于缺人状态,他们有做不完的事,难受两日后,就把定南郡压在心底,继续忙碌起来。
十月十三这日,夏枢正在晋县县衙书房里与徐寿、景璟、银月商讨下一年的赚钱计划,猫儿就满面欢喜地冲了进来:“小枢哥哥,师傅说这批药可以试着多做些啦。”
往常宋大夫制成药丸也都是让猫儿来通知一声,猫儿从来没这么喜形于色过,夏枢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些希望:“是不是有了些效果?”
“是。”猫儿笑的露出小米牙,别提多开心了:“我仔仔细细、眼睛都不眨地观察了三日呢,兔儿吃了解药后,立马活蹦乱跳的,身体也正常啦。”
制备随心解药需要一遍遍的试药材比例与炼制方法,宋大夫为了解比例对不对,炼制方法合适与否,就养了几窝兔子喂上随心,解药制出来的时候,再给兔子喂解药,看有没有效果。中了随心后的兔子只是精神蔫蔫的,但前面制的几批解药喂给兔子之后,兔子总是挺不过一刻就蹬腿,而且是明显的中毒症状,很显然解药不能用。今日这批药,是第一次没叫兔子一吃就蹬腿。兔子若吃了解药之后活得好好的,那人呢?
夏枢、景璟、银月,包括徐寿想到这里,都不禁眼睛一亮。
“那你师傅有没有说下一批药什么时候能制出来?”夏枢激动问道。
随心解药的药引子数量极少,为节省,宋大夫就一次只练三粒药丸。其中一粒留存,以备后续研究,剩下两粒则喂给中了随心的兔子。所以一批下去,药丸就没有剩余。若想给褚源用,就必须再练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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