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偏居一隅,过着平静的田园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个一两年再找个老实憨厚的男人,生几个崽子,日子充实又安宁。
一个陷入朝堂厮杀,皇权斗争,日日筹谋,夜夜暗算,把最高位上的那人拉下来,直至异族起兵攻入李朝,作为李家和褚家结合的唯一血脉,和皇朝、家族同生共死。
他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夏枢怕他还想和离,小声道:“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安分守己,别的什么都不干。”
褚源想不到他会这么坚持。
内心既感动又觉得哭笑不得。
小流氓真的太幼稚了。
男人的皮囊总有老去的一天,找个好男人才是正事儿。
他怎么就不懂呢?
不过这话他没有说,怕自己泛酸。
而是提醒道:“你跟着我,你阿爹怎么办?”
“我又不是小双儿了,阿爹不会管我的。他把阿姐和二叔一家安顿好,肯定会出发去找阿娘的!”夏枢轻轻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理所当然道:“给阿姐找门好亲事,和二叔、二婶住在附近相互照应着,阿爹去找阿娘,我就在京城陪你。”
褚源:“……”
他顿时无奈。
不过考虑到距离明年这个时候还有一年时间,也不必急着现在说服他。
夏枢提到阿姐反倒想起了一件事,顿时惴惴起来。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褚源:“我告诉你一件事啊,你不要伤心,也不要生气。”
褚源一愣,见他如此小心,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心都提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枢也没好意思多说家里人的算计,只道:“今儿我回家发生了些事,家里人以为我脚上和额头上的伤是你打的,我……我也没有否认。”
他声音低了下去,对褚源非常愧疚。
褚源对他已经够好了,他不仅没有维护褚源的名声,还借着自己的伤,让人误会褚源……
他又忙急着道:“不过等阿姐亲事定了,我就跟他们澄清……”
“没关系。”褚源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
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想到上辈子夏枢家破人亡后到处寻找失散的阿姐,褚源不去评价他的付出值不值得,但他有些心疼夏枢。
他轻声说道:“没关系,我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类事情以后遇到了还可以如此应对,不必告诉我。”
褚源不在乎外边说他虐待夏枢的流言,他甚至希望这流言传的叫人信以为真。
那样,将来他与夏枢和离,在外人眼中就是顺理成章,不仅可以消除一些和离时的障碍,还可以降低上面那人对夏枢一家子陪他做戏的疑心。
夏枢抿了抿唇,心里更不舍得褚源了。
真的不会再有别的男人像褚源这般包容他了。
他悄悄朝褚源胸前又靠近了些,提起了其他话头:“我阿姐要在京城住一段时间,上次侯爷不是送了个宅子嘛,我想叫她住那里。不过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住里面不安全,我想着拨几个粗使丫鬟过去……”
褚源惊讶地挑了挑眉,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你安排就是,咱院子里丫鬟婆子若是不够用,就叫高景去买些,他这段时日无事。”
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话,大夫才过来。
之后一通诊治、抹药,等一切结束,夏枢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褚源没有再和他说什么,将人扶着慢慢在床上睡下,提醒了一句丫鬟们明早晚点儿来,就也睡了去。
因着中秋佳节,学堂放假三天,不用早起,夏枢以为自己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被外边吵吵嚷嚷的声音给吵醒了。
红杏:“怎么办,要不要叫少夫人起来啊?”
红棉:“少爷昨晚就叫大家不要吵到少夫人。”
红杏:“可、可是景少爷在府外边跪着啊,少夫人和他不是关系挺……”
“慎言!”红棉立时打断了他的话:“少夫人和旁人的关系我们丫鬟怎么会清楚,还有……”
她沉着脸道:“我们是少夫人的丫鬟,少爷叫我们不要打扰少夫人睡觉,我们自然要听少爷的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打扰少夫人睡觉。……”
夏枢:“……”
一提到少爷,红杏就想起那顿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板子,就算用了少夫人从太医那里求来的好药,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
她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
但夏枢已经醒了,听到景璟在外边跪着,哪里还能睡得着。
那可是褚家自己人。
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他从床上坐起来,开始赶紧穿衣服:“夫君人呢?还有,景璟怎么在外边跪上了?”
红杏和红棉听到声音,惊了一下:“少夫人,是奴婢们把你吵醒了吗?”
“没事儿。”夏枢摆了摆手:“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少爷吃完早饭便和二少爷一起出去了。”红棉快速地说了褚源的去向,就说起了景璟来。
原来刚吃过早饭,侯府外面就锣鼓喧天。
光禄寺卿景政大人领着自家双儿景璟,带着一队人,敲锣打鼓地来给侯府的少夫人夏枢道歉来了。
一到侯府大门口,景璟便跪在了地上。
景政开口向围观看热闹的人解说缘由,说自家双儿和淮阳侯府的少夫人比赛爬墙比输了,愿赌服输,来给淮阳侯府的少夫人叫“大爷”了。
围观群众惊掉了下巴,没想到两个双儿这么生猛,更没想到一向护崽的光禄寺卿景大人竟会亲自带着双儿来叫别人“大爷”。
想到坊间传闻景家双儿和侯府少夫人为赌约之事大打出手,一人还身受重伤,之后景大人还亲自到侯府为自家双儿讨说法,原来此事竟是真的!
只不过和他们听到的又有所不同。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看着当事人的眼睛闪烁着兴奋之光。
侯府里的下人一看这阵仗,自然忙着去禀报主人。
侯府王夫人是个摆设,侯爷昨晚就走了,少爷和二少爷一大早吃过饭也走了,只剩一个少夫人,下人们自然就跑到夏枢的院子里求见。
然后红杏和红棉就有了上述对话。
听完红棉的情况描述,夏枢:“……”
景政那货也太不厚道了吧?
为了不叫景璟和淮阳侯府相认,竟然让景璟叫他大爷?
若景璟叫他大爷,那他该怎么称呼褚源?
孙、孙子?
夏枢:“……”
第57章
红杏和红棉见他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不知道他脑补了奇怪的场景,自己吓自己,还以为他被景家父子的阵仗吓到了, 顿时有些慌了。
“要不奴婢去找找夫人。”红棉突然想到了王夫人。
虽说她不管事, 但怎么说也是侯府的正牌夫人,少夫人既然这么害怕,有什么事就让她来处理吧。
“不必了。”夏枢摆了摆手, 穿好衣服在梳妆台前坐下:“叫银星、银月她们进来,我稍洗漱一下。景璟是为我而来, 我自然要出去见见。”
夏枢自知道了侯府的过往, 就不太想见到王夫人。
他能理解一个阿娘失去孩子之后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跟着毁灭的疯狂行为,但他接受不了她使毒计算计褚源。
虽然最后她的算计没有直接成功,但却把整个淮阳侯府扯进被动之境, 任人宰割。
夏枢没经历过王夫人的痛苦, 无法对她感同身受, 所以他给予理解,不予评价, 但他的本心并不认可这种做法。
两人不是一路人,还是尽量少接触为好。
稍作洗漱,夏枢便带着下人匆匆赶到侯府门口。
果然如丫鬟们所说, 现场非常热闹。
敲锣打鼓,响声震天,围观人群里三圈外三圈, 把淮阳侯府门前的大街都挤满了, 各个伸长了脖子看戏。夏枢估摸着若是再来两只舞狮子,外面不知情的还以为淮阳侯府转行,新店开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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