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脚浮肿, 腰背酸痛,不能长时间坐,也不能长时间站, 连长时间躺着也不行,小腿会时不时抽筋, 肚子也会时不时阵痛, 夜晚几乎睡不了安稳觉,常常被疼醒,偏偏他大着肚子一切都不方便, 如果没人在跟前帮忙, 他就要一个人拱着腰, 忍着痛楚,咬牙熬过那一阵。
大夏天的天气热, 房间里热气不散,等他熬完,浑身都会大汗淋漓, 哪怕衣裳时时勤换,澡也时时勤洗,后腰往上还是长了半背的痱子。因为怀着孩子, 药不敢乱用, 痱子就也不能治只能忍着,结果就是痛痒之下,让他躺卧站都难受, 几乎没有一刻舒坦。
褚源亲眼见到他吃苦,心里的怜惜哪里忍得住,蹲下身子,将他的腿轻轻抬起置于自己膝盖上,一边按摩,一边心疼道:“这一胎生完,咱就不生了。”
夏枢哪怕喜欢孩子,现下孩子没生出来,他又正在受苦中,心里自然没有生二胎的想法,抿了一下唇,小声道:“万一是两个双儿呢?”
褚源能接受么?
之前褚源虽然说过不在乎孩子什么性别,但那个时候褚源眼睛盲着,哪怕把永康帝父子杀了,也没可能登上最高位置。现下,他的眼睛好了,自然是有了可能,后嗣性别就很重要。
褚源垂眼摸摸夏枢腹部,小崽子似乎知道阿爹在和他玩,伸出小拳头隔着肚皮和褚源的手碰了碰。褚源神情一下子柔了,纤长睫毛动了动,眼中泄露出些许情绪,他道:“双儿就双儿,不差儿子什么,我们好好教养就是。”
这下夏枢是真有些惊讶了,他打量了一下褚源的表情,见他不是在哄人,不由得有点懵,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现阶段他浑身难受,懒得去多想,再加上褚源对孩子没性别要求让他瞬间少了压力,心情很好,于是也不去自寻烦恼,干脆不想了,开心笑道:“好!”
等褚源揉完腿,和孩子互动一番后,夫妻俩便如同在安县时一样,一个手指轻抚琴弦,缓缓琴音流出,一个依着对方的肩,听着悠扬琴声,双眼放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一些不着边际的天。
“褚源,我给孩子想了两个小名。”
褚源只拟了两个大名,小名还没考虑过,不免有兴趣:“叫什么?”
“大鹅和花花。”夏枢从他肩上离开,两人脸对着脸,他表情得意:“怎么样不错吧,不管儿子还是双儿都可以用。”
褚源手指一抖,差点没把琴弦给勾断了。
他稳了稳情绪,压住嘴角的抽搐,委婉道:“……挺有个性的,不过是不是有点少,不如再多想几个?”
夏枢觉得有点难,他道“大鹅是家里最勇猛的动物,可以看家护院,想不到比它更霸气的了。至于花花……”
夏枢顿了一下,情绪沉下来:“之前我有过一只狗狗,它花色黑白,身姿却勇猛,阿爹见它救了我,给它起名叫花花,把它也养了,让它陪着我一起长大。后来它老了,我把它埋在惠河边,又在埋它的时候认识了你。它虽然是一只狗狗,但和我特别投缘,与亲人相比也没什么区别了……我就是有点想它。”
夏枢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有些哽咽。
褚源看着他伤感的模样,沉默片刻,将膝上的琴放在一边,伸开胳膊一把将夏枢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手慢慢抚着他的背,视线望着半空,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叹:“花花这名不错,另一个叫圆圆吧,花好月圆,正好应了他们出生时的景。”预产期六月中旬,如果是晚上的话,正好是花好月圆之夜。
虽然媳妇装可怜,但“大鹅”是万万不行的,不然孩子懂事后说不得得以下犯上,数落他们这对爹爹不靠谱。
“……万一是儿子,圆圆不合适吧?”夏枢试图挽救:“大鹅多霸气,李留还叫驴子呢。”
褚源:“……”
想起媳妇当初给他自己起的“霸王”,他嘴角一抽:“那你呢?”
“我叫……”夏枢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脸蛋瞬间通红,一把抓住褚源的衣领,脑袋拱进他的怀里,啊呜一口咬了上去,愤愤道:“我叫这个!”
褚源忍不住笑起来,垂眼瞧着他红得发亮的耳尖,伸手捏了捏,正欲说些什么,眸色突然一黯。
夏枢隔着衣衫对着褚源的胸口就是一顿咬,结果褚源像是没知觉,一动不动,夏枢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哼哼唧唧抬了头,然后就被褚源眸子里翻涌的欲念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想后撤,但没撤动,人被褚源紧紧搂在怀里,半点都动弹不得。
“你……”他眼神颤了颤,想说句什么,只是还不待开口,眼前就是一暗,高大的身影压下,唇被撅住,呼吸瞬间被夺了去。
半晌后,等两人分开,夏枢已是晕晕乎乎地趴在褚源怀里的状态,好一会儿,才迷迷瞪瞪的回过神来。
他气呼呼地瞪着褚源。
褚源浓稠的视线在他红肿的唇上以及润得几乎要滴水的眼眸上掠过,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凑近他耳边,声音暗哑撩人:“其实想了想,大鹅也不错。”
夏枢:“……”
如果不是怀着孕没办法,他一定要好好的欺负回去,要褚源好看。
夏枢盯着褚源那张勾引人犯罪的脸,愤愤地想!
…………
孩子们最终也没能获得“大鹅”这一小名——夏娘回来后,一听说是褚源同意的,二话不说就让褚源面壁思过去了。
当然,本想看双婿笑话的夏海也没能逃过,生无可恋的听了自己老婆一顿训。
“狗蛋儿是能起给双儿的名字么?”
“其他小伙伴肯定没少嘲笑,小枢怎么见人?”
“狗蛋儿狗蛋儿,你自己喊喊,能叫得出口么?”
…………
元州不想笑话小弟,一边默念我是最好的二哥,一边揽住景璟的肩,试图分散注意力,但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他余光扫到夏枢正在瞪他,赶紧趴在景璟肩上,试图遮掩,但笑这玩意儿越忍越憋不住,人笑得一抽一抽的,连带着景璟都晃晃悠悠、站立不稳,动静越闹越大,越闹越显眼。
景璟低着头,看不清脸,也没发出声音,但一抽一抽的肩膀表示——他也没憋住。
夏枢囧得面颊通红,恨不得揍一顿元州之后,找个狗洞钻了。
呜呜呜……现在不止阿爹,所有人都知道他叫狗蛋儿了。
好想揍元州,然后脚趾挖个城池,把自己埋了,再也不见人了。
…………
一家人吵吵闹闹的很热闹,时间也在无声无息间来到了夏枢发动的日子。
夏枢这一胎是双胎,夏娘为防万一,已经提前两天和军营那边告了假,就在家里陪着夏枢。
稳婆也早早地请了来,和夏娘、丫鬟们配合着演练了两次接生流程。
那稳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先要求演练的主顾,知晓夏枢这个王妃的第一胎极重要,也不敢敷衍,打起精神配合了两次,还努力回想之前接生的经历,把生孩子可能会遇到的各种突发状况都列出来,由王府这边做好应对措施。
于是,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夏枢在经受了一天一夜的痛楚后,于六月十六日晚上子时前,顺利生下了他与褚源的儿子与双儿——李元昭与李夏初,小名花花与圆圆。
大名承载着对长辈的感激与怀念,小名求一个花好月圆的美好愿景。
两个孩子,从出生就被寄予了所有人的爱。
孩子生下来之后,褚源和元州也忙了起来。两人不再留在平远镇,而是去了绥远镇,处理异族人剩下的事情。
景璟重新管起了家,夏枢则是安心家里坐月子。
直到一个月后,也就是七月十五中元节那天,王夫人,不,应该说还有侯爷褚霖……的尸体的到来,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的消息,打破了一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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