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是怎么回事?”陆国丈一把抓住刚刚被冯伺救下,鬓发纷乱、钗环掉落一地的太后:“不是说宴会的时候动手么,怎么现在就动了,还连着我们一起砍?”
太后整个都是懵逼的。
刚刚若不是冯伺一下将她扑倒,她早被那刺客用刀砍成两截了。
“这不是我安排的人!”太后脸色阴沉。
她一边跑,一边在混乱中,视线扫过被追着砍的小皇帝和安王世子,现在云香正护着小皇帝往殿外冲,安王世子则被燕国公府二少夫人景璟抱在怀里,燕国公的两位少爷一前一后紧张地护着他们一大一小,与刺客对战。
而李淮被长公主拉着手,周围围了一圈侍卫,却根本没有刺客上前,她瞬间明白了什么,神情染上愤怒:“李渝,你要干什么,造反么?”
第350章
长公主李渝心里也是咯噔的。
前几日她收到过一封太后将要在清明宫宴时下毒暗害她与李淮的密信, 虽不知信中内容是否属实,送信的人是何居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将信将疑地做了准备。
她是打算若信件是真的, 就趁着太后发难,将计就计,把小皇帝赶下皇位, 扶李淮上位。
但她没有计划过在太庙搞刺杀。
眼前纷纷追杀太后、安王世子和小皇帝,却放过了她和李淮的刺客们, 并不是她安排的。
此时听到太后的怒骂, 李渝心中惊疑不定,与李云霁对视一眼。
这是另有人安排?
那到底是谁安排的!
皇宫宫禁森严,将十几个刺客瞒天过海, 埋伏在禁军里, 不是掌管禁军的人不可能做到。
李渝眼睛扫过护在太后身边的禁军统领冯伺……难道是他?
但他是太后的人。
难道刺客刺杀是太后自导自演, 故意嫁祸自己?
只是她刚这样想,一个身穿禁军服饰的刺客就突破包围, 剑尖朝太后心口刺去,剑光凛冽,杀气腾腾, 刺啦一声,划破了太后胸口的衣服——幸得冯伺及时踹开刺客,才叫太后没被一剑刺中, 但过程也好生惊险, 太后吓得脸色大变,人若不是被冯伺紧抓着,恐怕都要软瘫在地。
李渝不由得拧眉, 打消了一些怀疑。
太后经这一刺,怒火更加熊熊,阴沉着脸高声威吓:“李渝,你敢挑起李氏血脉相残,谋朝篡位,就是对不起先皇,付不起李氏列祖列宗!再不停手,束手就擒,别怪哀家不顾先皇情面,替李氏收拾你这个不肖子孙。”
李渝原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计就计,把计划提前,结果听到太后的话,看到对方提到先皇两字时眼中闪过的威胁与轻视,一向明艳的脸也绷不住,瞬间也沉了下去,眼神里卷起滔天恨意与杀意。
敢拿先皇那畜生威胁她!
扫一眼禁军已经包围起来,打算活捉的刺客们。
背后之人要么藏在暗处,要么是太后,不管是哪个,今日这场刺杀都不可能是安了好心。刺客们被捉了活口,嘴里不定能审问出什么话,而李渝他们原本就想发动宫变,已经在皇宫的防卫上做了安排,排查的话,轻而易举就能查出来问题。若是不行动,查出来异常,也脱不了刺杀谋反的名声。
想到这里,李渝一瞬就做了决定,眼神霎时变得狠辣与坚定,朝李云霁做了个手势。
然后在所带禁军的保护下,义正言辞地开了口,高声道:“陆氏党同伐异,倒行逆施,挟天子以令百官,不顾我李朝国威,无视几十年来无数将士付出的鲜血与牺牲,在北地形势大好的情况下,为抹杀将士功劳,对异族人卑躬屈膝,厚颜无耻苟求和平,为向异族投诚,释放率军攻打李朝、下令屠城残杀百姓的异族战犯索南。”
“此中行径,犹甚叛国投敌,如何对得起守护李朝视死如归的北地将士,遭受几十年战乱、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北地百姓,还有李氏雄才大略、爱民如子的列祖列宗们?”
“今日这些刺客并非本宫安排,但身为李氏子女,流着皇族的血,本宫活一日,就绝不允许你陆氏越俎代庖,把控权力危害我李朝臣民一日。”
“所以……”李渝冷冷地扫了一眼围着太后身边的十几位大臣,唇边扯出一个嗜血的弧度:“本宫今日要清君侧!”
“来人呐!”她手一挥,喝道:“把陆氏极其党羽,还有这些刺客,都统统给本宫拿下!”
话音落下,身后立马就有荷甲兵士从院门涌入,手执武器朝众人而来。
太后看着如潮水般冲来的禁军,脸色一变,下意识后退一步,喝道:“你们是在谋反!识相的给哀家停手,哀家放你们一马,否则别怪哀家诛你们九族!”
冯伺上前一步,手执禁军令牌,高高举起:“令牌在此,众禁军听令,诛杀判臣李渝及其党羽,违令者,斩!”
李渝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堆被她拉拢的朝臣,大多数是在禁军任职。
他们似是没听到冯伺的话,也没看到令牌,一挥手:“杀!”
刚刚涌入的禁军立马便朝太后等人冲了去,两边瞬间打了起来。
而要避开两波人的乱刀飞剑,朝角落里躲的元州和元定兄弟俩身边也跟了一些朝臣,景政、韩延等人皆在此列,此时他们将抱着安王世子的景璟护在中心,正与三五刺客斗的激烈!
元州一剑挑开其中一个攻击景璟和安王世子的刺客,扫了一眼已经打起来的两群人,眉头微皱:“叔母这是……”
他身边的元定知道他想问什么,拿着从刺客手中夺来的匕首,正与一个刺客斗的你来我往,神情平淡地道:“她说若是失败,叫你我护着元宵。”
元州前几日才从平远镇回来,哪想不过是一年未见,从前与世无争、养尊处优的长辈就出乎意料地干了件要命的事,心绪的复杂一言难以蔽之:“她这又是何必。”
李淮是李旭的儿子,李旭与汝南侯一起暴毙而亡,汝南侯的几个儿子还犯了勾结异族人意图谋朝篡位的罪,朝堂势力早就被李茂清算干净。李淮现在除了被长公主收养,什么都没有。
李昊是李茂的儿子,若李茂成功登基,皇位铁该他继承,但李茂却在登基前暴毙而亡,他有弑父杀兄的传言,势力之前因为盐铁案以及王长安贪腐一事,也被清算过,还为了脱身,拉了一串后宅姬妾的娘家顶锅,因此李昊身后除了太后娘家陆家以及新拉拢的一些庸臣,也没什么势力。
永康帝一系的两个幼龄孙辈,仔细计较一番,在继承权上竟是没谁比谁更有优势。
当然,同样拥有继承权的还有褚源。不过因着他是宣和太子一系,稍微远了些,再者他父亲宣和太子有巫蛊谋逆罪名,兴隆帝虽赦免他的连带罪责,但总是身上污点,再加上当时北地正在打仗,他一心军务,没给京城一个眼神,一副谁做皇帝都无所谓的模样,京中朝臣就顺势在李昊和李淮之间选择了。
最终,一番仔细衡量,李昊胜出。
不过,李昊登基后,背后的陆氏一得势就猖狂,提拔了一堆小人庸臣,党同伐异,容不得朝堂上出现半丝不同意见,是谁都没想到的。
当然,不管是谁在位,李渝作为一国长公主,还是长辈,都影响不了她的荣华富贵。
但现在这么带禁军逼宫,情况就不好说了。
胜了固然是好,败了必定殒命。
元州左思右想,都觉得长公主脑子糊涂:“李云霁蛊惑的她?”
正常,她根本没必要冒险。
再者,就算叔母想寻求刺激,冒险冲一把,坐拥从龙之功,也没必要推李淮上位。元家有一个皇后命的双儿夏枢,嫁给了同样有继承权的安王,与国公府商量,一起推安王不是更好?
现在身单力薄地与李云霁推李淮上位,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元定瞧着他一边与刺客对打,还一边想着叔母的事,一心两用,不禁有些无语:“叔母哪是他能蛊惑的。你先帮忙把刺客拿下再说。”
随后又提醒了一句:“留两个活口!”
元州却不以为然:“不用,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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